&&&&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人话,包子真的就站了起来,它抬头看了眼外面,抬起脚缓缓往外走去。
出去时,天上的大雨已经转为了小雨,季时谦牵着狗坐在后座位的中间位置。
陈言里则还是靠着左车窗坐,他时不时的瞥眼看着抱着狗的季时谦,一时间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时谦。
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过几厘米,却有着跨不去的鸿沟。
陈言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陈言里按捺不住地想:林珞已经死了,总有一天季时谦会忘记他,只要自己足够耐心的陪在他身边,他相信他一定能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感情。
期待了那么久的东西,只要再等一等,伸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了。
这样的憧憬太过美好,所以当车祸发生时。陈言里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由于雨天路滑,车子在一个山路急转弯时打了滑,狠狠撞向路边的一棵大树,树杆从中被撞断,树枝轰然倒塌,一个倾倒,正砸在车顶上。
司机虽及时打了方向盘,但后座位依旧被撞得非常严重,特别是右车窗撞得最为严重,车门凹陷下去一大块,玻璃破碎树枝破窗而入。
陈言里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带着一股灼热的疼痛。
他晃了晃神,当他听见身旁的季时谦叫了一声“包子”后。
他瞬间清醒,等转过头时,只见季时谦牢牢的护住怀里的狗,把它压在身下。
陈言里突然感到眼睛十分的酸涩,就像是被洋葱熏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汽车被压得变形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季时谦居然不顾生命的护住了林珞的狗,一条咬了他的狗。
现在,他还有什么可想的呢?幻想无数遍,如今是彻底碎了梦,或许……他就不该回来。
司机稳住车后,立即回头想要看看身后的人有没有受伤。
只见一人趴着护着狗,一人弯腰挡在那人的面前,一根尖锐的树枝从那人的肩膀处狠狠的穿了过去。
……
陈言里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梦到上学那会儿的事,那时他家里穷,他凭着分数考进了一所贵族学校,那时,他是真的天真,以为进了贵族学校,就能摆脱平凡的一生,可不想进去后才发现,从出生人的贵贱就分得明明白白。
有的人天生处于最高处,是天上耀眼的太阳,而有的人天上则是最低贱的淤泥。
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总喜欢欺负低贱的人为乐。
他们喜欢把他的东西扔在臭水沟里看着他去捡,会堵在厕所扒光他的裤子不让他出去,会在放学后把他关在黑漆漆的教室里,会往他的抽屉里塞蛇塞老鼠,会偷拿他的钱让他一个星期吃不上饭,只能喝自来水苟活。
记得其中最恶心的一件事,是他们一伙人把他拥堵在一个小树林里,脱光了他的衣服,其中一个人摸着他的脸说:“也不知道上男人的滋味是如何?”
就在他最绝望,最无助,最想死的时候,一个人朝他伸出了手。
他忘不掉当时指尖上传来的温暖,忘不掉那双柔情的蓝色眼睛,更忘不掉他张嘴说的那六个字。
“有我在,没事了。”
他是个软弱的人,在之前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让人欺负消遣的,直到遇到了季时谦,他才想着要变强大。
他目光坚定,耐心十足,他慢慢的爱上了季时谦,爱上了一个男人。
曾经他对“同性恋”避之不及,认为那是一种病,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病,是你之前没有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一个让你承认是同性恋的人。
他花费了好长时间,让季时谦爱上自己,可短短几年因为季家,梦破碎了,他出了国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能力回国站在他身旁,只要再等一等,伸一伸手,就能再度紧握他日夜所思的东西。
陈言里颤抖着抬了抬手臂,肩膀处猛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然后他的梦一下子就醒了,周围一片雪白,而他正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床上,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
车祸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陈言里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他肩膀处当时被一截树枝穿透了,现在缠着绷带,一动就传来奇异的刺痛,整条手臂都没有力气,就连拳头都握不紧……
他知道他的梦已经碎了,连带着他的肩膀骨一起碎了。
护工推门进来见他醒了后,问他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
陈言里摇了摇头,他没有家人,唯一和他亲近的是经纪人,但要是让经纪人知道他现在的残样,估计会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虽说迟早经纪人都会知道,但他还是想能晚点让他知道就晚点。
之后,陈言里朝护工打听了车祸后的情况,他才知道车祸发生后他们被急送到了c城的市医院,后来季家的人知道了,一手安排,住进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