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看了眼靠着床栏的少年,本是大难不死的人,但眼睛里却藏着寒凉的死寂。
少年与楚思温全程都在打哑谜,夭绍脑袋从来都不是机灵的,故而不清楚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怀着好奇,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楚思温。
楚思温一边查看傀儡的关节,一边耐心地解释:“渡墟门的副门主与宇王合作不仅仅为了钱财,他甚至把手下分布在各处,包括京城,为的就是布下天罗地网,让那孩子毫无脱身之地。”
“若要毫发无伤地杀了那狗贼唯一的儿子,那必然不能让渡墟门的人仍留在他身边。”他那手帕擦手,低垂的睫毛铺开一层沉重的Yin影,“少门主在这个时候就是很好的挡箭牌,因为他能引开所有渡墟门的人。”
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未料到再被推到悬崖边,再一次面对无穷无尽的深渊。夭绍这才迟钝地发现,原来少年那死寂的目光只不过是对死亡的漠然罢了。
“你会觉得我残忍吗?”楚思温忽然问道。
夭绍毫不犹豫地摇头,接过楚思温掌心里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这双指骨分明的手。
“在这是世道里,能再活一回已是天大的福气。”他温声道,“家园被夺,亲友尽散,他本就心有不甘,而公子只不过是给了他另一个选择罢了。”
楚思温笑出了声,柔声道:“你懂便好。”
夭绍连续三日都熬药送到渡墟门少门主跟前,今晚他照常捧着药碗进了房间,果然见少门主仍在睡梦中。中午的药有嗜睡的副作用,往往吃过药后都要磕上三个时辰。他叫醒了人,本想着少年手上没劲,干脆亲自喂药,却不料让少年阻止了。夭绍盯着少年颤颤巍巍的手指,想这大概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傲气。
夭绍嗅到那浓稠的药味,便知这药有多苦,但他也没为此准备蜜饯,因为楚思温说这道药方不宜再吃蜜饯。他看着少年皱成一块的脸,想着若只尝一点蜜饯的味道,应无大碍。
“谢谢。”少年把碗递回去,诚恳地道谢。
“不客气……”夭绍虽然已与少门主相处了三日,但他仍不能很坦率地接受别人的感谢,“少门主好生歇息。”
少门主难得地笑了,愁思在他的脸上散开,露出几分属于少年郎的活力。这本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但脊背上却压着他无法承担的责任。
“三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称。”少年说,“我叫江伏雨,你叫什么?”
“夭绍。”
夭绍掩上门,心头好似压上一点尘沙。夜色沉淀,他必须收拾好东西,准备次日的旅程。
第十二章
为了不让江伏雨被渡墟门的人发现,夭绍特地买了一顶帷帽,可身形如何乔装都变化不大。正当夭绍烦恼时,江伏雨选择了一套鹅黄衫襦,待经过一番打扮后,乍一看便如真正的妙龄少女。夭绍看着江伏雨在梳妆镜前熟稔的动作,不由感到诧异。
江伏雨察觉到他的惊讶,绾髻的手顿在半空,说道:“我有个妹妹,我经常帮她装扮。”夭绍隐约猜到了这句话的后续,唯有曾经的家破人亡,才有现在的孤掷一注。
楚思温对此倒一脸如常,现在进京加强了审查力度,江伏雨这一番打扮,倒可以搪塞兄妹进京访亲的借口过去。
从村镇到京城将近一日路程,夭绍在驾驶马车的途中,恰好看见了三两结伴的渡墟门弟子。他本想若无其事地绕过去,偏生被他们在背后叫停。
“公子,后面有三个渡墟门的人,应就是前段时间碰到的那几个。”夭绍朝马车内的楚思温道。
须臾,他听见楚思温透过竹帘传来的声音:“他们应只是找不到人来问问,停下罢。”
夭绍一行人经过乔装成普通普通商人的模样,渡墟门的三人走上前来,把夭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遍,甚至有意朝马车的竹帘望去。
看似带头的那人朝自己的身高比划了一下,嚣张跋扈地问:“喂,你们有没有见过大概这么高的男孩儿?十五岁左右的。”
“没有。”夭绍冷冷地答。
渡尽是些小喽啰,他干脆想着直接杀人灭口,早早赶路罢了。
显然渡墟门的人不打算就此甘休,伸手就要去掀马车的竹帘。夭绍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只稍用力,便让那人疼得哇哇直叫,甚为难听的粗言秽语脱口而出。渡墟门其余两弟子纷纷拔剑出鞘,顿时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场面。
这时候,楚思温掀开竹帘,探出半边身子来。他先是叫停了夭绍的动作,彬彬有礼地道歉。
“几位侠士莫要怪我这蠢笨的家奴,他亦是护主心切,绝无冒犯之意。您看,车里只有我与家妹,家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宜露面,请三位侠士体谅一下。”
楚思温让夭绍掏了些银两给带头的那人,抱着歉意继续道:“这些银子便作为我们的赔礼,几位侠士拿去吃吃酒,消消火气。”
领头的那人紧紧地盯着楚思温,目光扫过楚思温身后那一抹鹅黄裙角。他掂量着掌上的银两,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