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老远便瞧见老爷子坐在缺了半边扶手的摇摇椅上抽旱烟,拎着两瓶酒走过去。
“小纪?”肖大爷眯着眼慢悠悠地回头,用椅子脚磕了磕烟灰,半晌才看清来人。
“王家铺子新出的一批苞谷酒,您的最爱!”纪元摇着手中的酒瓶,水声晃荡。
“书都给你留在屋子里嘞,自己进去挑。”
肖大爷大手往身后的瓦房一挥,余光瞅见酒,立刻神采奕奕,拧开一瓶放在鼻子下嗅,满意地点点头:“够劲儿。”
“今天不拿书,就单纯来看看您,顺便捡些材料。”
纪元顺手从旁边拖来一个旧轮胎,捡张报纸铺着便坐上去,拿了根长木棍戳戳旁边的大袋子。
“得嘞,这几袋是废弃电器和布头铁罐,都是从住宅区收的,干净。”肖大爷佝偻着腰急吼吼地提着酒转身进小屋,大概是要温酒尝鲜。
“度数高,别喝太多!”纪元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听见肖大爷敷衍的应答声,无奈地撇嘴。
他自顾自解开几个大袋子,埋头仔细挑选。
应该做什么送给叶凡呢?纪元琢磨了好几个日夜,最终决定先做一个袖珍小人和一只牛崽——叶凡的属相是牛。
袖珍小人,自然要以叶凡为原型。这种粘连手工作品,当然比不上针织或者捏土的Jing细,多半都是取几个突出的象征点,以神代形。
叶凡的象征点应该是什么呢?
板硬的寸头,耳下的刺青,线条分明的肌rou,修长有力的四肢……
“刹住刹住!”纪元连忙拍拍自己发热的脸颊,阻止思绪发散。
他做贼般地环视一圈,确认大爷还没有回来,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扯了扯裤子,松开有些发紧的某处。
真是太,太那什么了!
纪元将脸埋进手里,发觉自己真是愈发的不克制,懵懂度过的青春期似乎又有萌动的势头。
“怎么,没合心的?”肖大爷端着两个瓷碗,悠哉踱步过来:“来,陪我喝半碗,解解愁。”
“没有,还在构思呢。”纪元接过碗,掩饰地笑道。
苞谷酒劲儿大打脑袋,他不敢大口灌,只是小呷一嘴,好酒不辣喉咙,顺滑地落入胃里,四肢百骸都温暖起来。
初秋的日头暖洋洋,烘得人昏昏欲睡,手边酒香扑鼻,纪元也不自觉放松身体,半靠着砖墙。
“以前都是看着新奇显眼就行,今儿还挑起来,怎么,生意做大了?”
“没,就送一朋友。”纪元又喝了一口酒,抓抓半长的头发:“我没摆摊了,在工地上当安全员,负责看现场的那种。”
“哟,正经工作呀!”肖大爷有些惊讶地上下打量纪元,直到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缓缓开口于:“是变了个样儿。”
“哪有,鼻子还是鼻子眼睛还是眼睛的,”纪元低头看着自己一如既往的休闲装运动鞋,没看出与以往有什么区别。
“Jing气神不一样啦,”肖大爷虚虚地往他背上拍了拍,端着酒碗坐回椅子上:“从眼神跟语气看得出来,不像原来那样总吊着口气,也不知道这口气多久散的感觉。”
“您这话听着怎么就怪怪的,我一二十几的年轻小伙,硬是被说成垂暮老人。”纪元笑着摇头。
“别看我眼神不好,但是看人毒得很,”肖大爷假装板起脸,两指对着自己的眼睛:“你现在才算真是年轻小伙该有的样子。”
“也许吧,”纪元舔下嘴边残留的酒渍,埋头继续翻东西:“人总会变的嘛。”
“之前也从来没听过你提到朋友之类的,这次送礼物还从我这儿废品站顺破烂玩意,也不怕寒碜。”肖大爷探头看着纪元挑挑拣拣,半开玩笑。
“他可不会嫌弃我,”纪元说道这个,语调都带上得意的意味:“等哪天抽空我把他带回来给您瞧瞧。”
“行,给老爷子我过过目,防着你傻得被人拐了。”
“才不是,人家可是个正经人,这份工作也是他帮我找到的,”纪元一听这话就不乐意,立马反驳:“体贴,可靠,热心,还会照顾人,是个打着灯笼这找不到的顶儿好人。”
“哦。”肖大爷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犹豫片刻,问道:“你这朋友,是个男的?”
“那不然呢?”纪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啥,就看你刚才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找了个媳妇呢。”
纪元一下子被口水呛到,咳了半天才艰难开口:“就一普通朋友。”
至于媳妇什么的,尚未成功,正在努力。他红着脸在心中默念道。
回去的路上,纪元看见有推着小车卖东北菇娘果,包着壳儿挺新鲜,就买了两斤,拎在臂弯里,一路吃着走回去。
他喝了大半碗白酒,被冷风一吹难免有些发昏,过马路时没留神,迎面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头发花白,约莫五十岁上下,捂着件大衣,手里提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神色匆匆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