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死了。
&&&&人了。
&&&&当然，彼时我尚且不知日后事，我只是呆呆看着二公子，看得他一双眼跟小兽一样盯着我，然后突然嗤笑一声。
&&&&他淡淡地评价：“还算条忠狗。”
&&&&他在大爷这里打的人，遵循着属地原则，“这儿”应该就是指大爷的院里头。
&&&&*
&&&&嬷嬷说得对，大爷伤在心里，所以救不回来。
&&&&和我相熟的嬷嬷告诉我，他哪里是治不了，只是不想治罢了。因为大夫人在生三公子时难产过世了，这么些年，他都是靠
&&&&他挑挑眉，问：“那要是我打的是大伯呢？”
&&&&“帮他打我？”
&&&&你别说，当沙包这事儿我觉得我可能有点天赋。
&&&&我再见到二公子，已是好些年后了。
&&&&但我觉得大爷其实是乐于赴死的，他这些年都是苟延残喘，连我都觉得他活着很累。如今死了，不失为解脱。反正在我眼
&&&&但想归想，面上我还得作出一副恭谨模样，小声说：“那自然得帮着了。”
&&&&药石无灵。”
&&&&我摇摇头，底气十足：“我是大爷的丫鬟，不是谢小公子的丫鬟，你打他不关我事。”
&&&&二公子看我们别院的人不顺眼，平时除了打人基本不过来，而自从谢小公子安分守己之后，他打人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如今三公子渐渐长大，这些微的念想越来越弱，弱到最后，人世间终于留不住他。
&&&&他于是又皱起眉头，我斗胆迎了上去，冲他露出一个傻笑，他眉头皱得更深，嫌弃地上下打量我一眼。
&&&&不然为什么大爷死后，我会被分配到第四门去专职给二公子做沙包呢。
&&&&可二公子不是啊，他连腿都没有，走不了跳不了的，只能让人推着在地上缓慢而行。
&&&&我没读过书，形容不来，总之看我不太顺眼就是了。他看大爷院子里的人都没一个顺眼的。
&&&&那一双圆不溜秋的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按我这么长久伺候的经验来看，打完了主子估计就得开始打下
&&&&死于一场痨病。
&&&&我点点头，表示是的。
&&&&他乐了：“你就这么当丫鬟的？”
&&&&着一点点念想过活的。
&&&&我小声说：“帮他挨打。”
&&&&而且大爷是个敞亮人，才不会背地里阴别人，我估计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最多当个可怜的沙包。
&&&&在场的除了他坐着，其他人包括我都站着，所以这个“他”应该指的是趴地上的谢小公子。
&&&&我说：“孟里。”
&&&&我老实回答：“怕你也打我。”
&&&&嬷嬷感叹：“为了三公子，大爷也努力过了。药也吃了，针也施了，但怎么都不见效。心里的伤长年累月地积下来，根本
&&&&那年谢小公子不过八卦了句他为何会生来残废，就叫他摁着差点打断双腿。
&&&&但二公子没有，他只是皱着眉，用一种很……的眼神看着我。
&&&&不是我不忠诚，主要这动起手来，我也拦不住呀。
&&&&我听着听着，不知为何，蓦地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少年。
&&&&他望着谢小公子的眼神，满满的恶意和嘲讽。恶意是给他的，嘲讽是给自己的。
&&&&他回头，吩咐身后的奴仆推着轮椅，慢慢往外头行去。
&&&&夫人的娘家给他派了很多死士和杀手，动起手来真是不留情面，但他最后也只是胖揍了谢小公子一顿，没有打断他的腿。
&&&&抬了抬手，
&&&&“梦里？”他咀嚼了会儿，评价道：“什么怪名字。”
&&&&里，大爷是仙人，仙人没有死亡，他只不过是回到了天上去。
&&&&他又问我：“你干嘛不帮他？”
&&&&我心想，你这问的什么问题，给你一百个胆子你敢打吗？
&&&&他坐在轮椅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谢小公子被揍，等揍爽了，才分了点眼神给我。
&&&&快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二公子微微侧着头，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作为一个丫鬟，我也不可能时常跑到主子面前去晃悠，于是等再次见到他，还是在大爷的丧礼上。
&&&&二公子把我招到跟前，问我：“你是这儿的丫鬟？”
&&&&他坐在轮椅上，用右手撑着脸，有些疲倦地听着谢小公子哀嚎怒骂，眼神是真切的悲凉。
可爱呀，一张圆脸粉雕玉琢的，眼睛也圆圆的，像个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