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
虽然都是一家人,彼此朝夕相处,大部分时间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对方。
一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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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
顾时宴七点被梁语喊醒,起来化妆。
拍摄行程单上的很多剧情顺序,实则是和剧本剧情顺序,是不一样的。基本上几个重头戏,都会放在较前的位置拍完。
而今天顾时宴要拍的,便是她在《横生》中,较为重要的一场戏份。
——芭蕾舞舞台剧录制。
小说中的情节,大致上是这样的。
作为芭蕾舞演员的女二唐梓彤,早在先前就签过芭蕾舞舞台剧世界巡回演出的合同。而在国内演出的第一场,她给男主寄了票。
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来,但她依旧满心期盼着那个身影,会出现在观众席上。
同所有人一样站起身,同所有人一样为她鼓掌,并且目光——长长久久的,只停留在她一个人身上。
……
顾时宴换好正式录制要穿的芭蕾舞服装。
听着梁语念完小说上的这一段。
她闭着眼睛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在脸上随意发挥,心中默默祈祷着今天拍摄,一定要顺利。
这是她最害怕的关卡。
也是顾时宴不得正视不面对的一次考验。
距离林篱给她做心理辅导那次,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左右。
虽说后面的几天集训,她都顺利地踩点,完成了旋转动作,可那件事情至今像是一个Yin影,久久地萦绕着她,挥之不去。
梁语有些担忧地看了眼顾时宴。
女人身上披了件轻薄且长的白条纹衬衫外套,手里握着台词本。此刻,她紧闭着双眼,脸色有些苍白,浓密的眼睫也像不安分的蝴蝶,轻轻地颤动着拍打着翅膀尖儿。
腿边的袜子还没来得及穿。
细长零碎的疤痕在前几天掉了痂,露出新长的粉色rou来。
弯曲细长,像一只rou色的蜈蚣。
梁语一直觉得这伤口触目惊心,这会儿也不忍多看,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水,递给她:“姐,喝口水。”
顾时宴慢慢睁开眼,伸手接过来。
指尖碰触到她的手时,梁语吓了一跳。
她的整只手都是冰的。
顾时宴表情虽然还算镇定,但,是那种很空洞的镇定。
像是被抽离灵魂,只剩一个躯壳的感觉。
梁语当即眼眶就红了。
小姑娘看着她喝完了水,拿回杯盖。
顾时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摊开手里的台词本,一行一行地扫过去,默念着上面词句,突然被人握住了手。
“时宴姐,你还好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对劲,别给自己太大心里压力呀。实在不行,我们就请天假休息会,好不好。”
梁语声音闷闷的。
听着还有点小鼻音。
见过伤口的人,都知道那些疤有多深。
皮肤表层的伤疤好了,但造成的心理创伤呢?谁来填补呢。
顾时宴虽然不说。
可不代表她不疼呀。
想到这里,梁语又瘪瘪嘴,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我没事,真没事。就是有点习惯性畏缩,怕自己解决不了,演不好,想逃避。”
像是自己都在否定自己。
顾时宴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再说了,剧组这么多人,开一天工就是一天的钱,这么多道具这么多设备,哪能说请假就请假啊。”
梁语揉揉眼睛,抿住嘴唇,看了她一眼。
“那就只能演了吗?”
“当然。”
顾时宴点头:“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需要做好的分内事。但梁语,有一点,你等下一定要提醒我。”
梁语:“是什么?”
看了眼镜中的自己。
肤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顾时宴垂下眼,轻声却坚定地开口:“我可以允许自己失败,但我不能退缩。梁语,我一定能把它演好的。”
她说的是一定能把它演好。
而不是一定会把它演好。
注意到这个细节,梁语背过身去,觉得心里那股闷闷地难受劲儿又上来了。
姐姐今天状态肯定是不对劲的。
那……
要不要喊人来问问呢。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联系人备注徐助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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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拍是下午两点。
拍摄场地,是白港市当地的剧院。剧组租借下来后,再由工作人员加以改造。
改造完成后的剧院,设施比原先都要高出一个档次。
远远看上去,跟书中描写的演出场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