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的一场雨把他生生吵醒。
阳台上还晾着上午洗的衣服,许沉河摸黑跑去把衣服收进来挂到客厅的立地衣架上,余光瞥见门缝底下,许沉河蹭地冒了火。
公租楼的走廊在晚上是不关灯的,因而有人在屋外走动,没开灯的屋里最是看得清楚。租八层的人很少,几位住户都是外地来这座城市务工的年轻人,这种时候不可能还在走廊上活动。
排除愚蠢到要跑上八楼来行窃的小偷,许沉河的心里只剩了一个答案。门缝下的影子还在晃动,许沉河蹬了拖鞋赤脚走过去,伏在门板朝猫眼看去,差点没被那放大的瞳孔吓死。
此时开门不过是自寻死路,许沉河对紧追不舍到这个程度的顾从燃深感恐惧,捏拳冲门上一砸:“你真的很烦,到底能不能给我滚?”
走廊上响起远去的错乱脚步声,许沉河松口气,抓起杯子灌了口凉水回房续眠,再醒来时天光大亮,雨已经停了。
空了一个月的冰箱急需添置食材,趁天气好,许沉河捯饬一番出门买菜,门一开,他险些被外面地上的波斯菊盆栽绊了脚。
盆栽和店里收到的一般大小,花瓣和叶子都沾了水,泥土看上去还是shi润的。花枝中央夹了张卡片,许沉河捏起一看,上面用打印的字体写了句话——我想拥抱你。
有过凌晨那一遭,许沉河现在看与顾从燃有关的事物都觉膈应。他锁好门,抬脚把盆栽挪开两尺开外,不安地朝过道两边看了看。
从菜市场拎了大包小包回家,那盆波斯菊还放在那,许沉河置之不理,腾手掏钥匙开门,头一抬,他对上门板多出来的一张白纸。纸张正好贴在猫眼的位置,上面打印了五个加粗黑体字:不要拒绝我。
若说凌晨还只是对顾从燃的行为揣了团火,许沉河现在便是忍无可忍。他撕下门上的纸,进屋放下东西后拿手机拨通顾从燃的号码,没等对方开口,他森然道:“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觉得你的人品不至于差到破坏我的生活,可今天认真想想,那是我还没发现你最恶心的那一面。”
对面没说话,许沉河只听得顾从燃的呼吸声,他将揉成团的纸球扔在闭合的门上,把顾从燃给过的亲吻、抚摸、拥抱、安慰通通丢出紧握的手心,再揪出顾从燃伤害过自己的每个零碎片段在眼前放大:“你不是问我有多讨厌你吗?我现在就明确回答你,我恨不得马上失忆,哪怕记不起所有人和事,我也想永久性地遗忘你。”
昨晚还为在网上与许沉河有过短暂的交流而心满意足,今天顾从燃便被对方反骨洗髓的态度击打得无可辩驳。许沉河道出口的恨意来得突然,以至于顾从燃反思自己昨天有否做错什么事的时候反应都有些迟滞,只有下意识的道歉填补着对话中间歇的空缺:“对不起。”
“我很久以前就说过不需要你的道歉了。”许沉河只求顾从燃一句“离开”,“我没立场要求你从这座城市消失,但你起码别再打扰我,好吗?”
从许沉河的语气中,顾从燃听出一份决意。纵是他再渴求,这份感情也难以再挽救,许沉河的爱是被他挥发的,归根到底他在许沉河心里还是只挥之不去的厉鬼。
心口的痛楚蔓延至掌心,顾从燃换了右手握手机,胸膛的鼓动搅和着内里的每一份心酸:“好。”
“就这样吧,”许沉河没一丝留恋地,“我挂线了。”
把手机甩到沙发上,许沉河着手处理买回来的食材,在厨房忙活到中午,天热没胃口,便给自己拌了个荞麦面,再加一碗许久没做过的凤凰nai糊。
吃这道甜品难免想起他和顾从燃不算太熟的时候,顾从燃自打吃过一回便没再忘过,而他记住的则是顾从燃用指腹抹去他嘴边沾上的nai糊时眼里容易骗人的深情。
不知是吃荞麦面吃得太饱还是想起凌晨时自己的恐惧,许沉河没吃几口便生出些难以下咽的呕吐感,干脆狠心地倒掉了剩余的nai糊。
下午出门前许沉河抽了个大号垃圾袋抖开,临走时把门外的盆栽装进去,到楼下后顺手扔进垃圾房里。街上太晒,到影院的路途也不短,许沉河放弃了骑车的选项,扬手招了台出租车报上目的地,攥着手机给唐随编辑消息,谈起自己准备买台小车的想法。
休息日影院人多,许沉河到放映厅坐下才摘掉鼻梁上的墨镜。场内来了大半的人,许沉河坐在倒数第二排,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冷丝丝地爬上他的后颈。
被监视和被注视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前者目光Yin冷,后者目光热切,即使现在被某个粉丝在背后偷偷注视着,许沉河都清楚自己绝不会这般心生厌烦。
直到左右坐了人,许沉河才有了点安全感,他抱着桶爆米花靠在座椅上,头顶的灯光尽数熄灭,他把身子滑下了点,尽可能降低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存在感。
《窗外》刚开了头,许沉河就被引入了剧情。这部片子是他唯一在戏里戏外都有同样感受的作品,无论主角名为谢渺或是张渺李渺,其身上都有他的灵魂。
然而演时感觉沉痛,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