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觐见张圣杰时,他第一时间便提起了栾楚廷的旨意。张圣杰终于不再哭诉,也没有阻止,他只是愣头愣脑地道:“孙大人请讲。”孙贤志愣住了,模样比张圣杰还要愣。能够担任如此重任,平日里都以机变著称,可现下他却开始冒冷汗。张圣杰让他宣读旨意,没有阻止,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盛国的金銮殿上宣读燕皇的旨意,对着盛皇!这么做绝对不妥。最为不妥的地方就是张圣杰仿佛愣住了,没有表现出半点臣服的意思。此前来盛国时,张安易都会一边说些场面话,一边又摆出些仪式表达接旨的意思,再说些场面话,但最终应承下来。两家的脸面全都顾得上,顺顺畅畅。
可是张圣杰没有,他只是说请讲。没有香案,没有臣服,你说吧,朕,听一听看。
孙贤志不敢取出圣旨。此刻之前,他几乎恨不得捂住张圣杰的嘴,朝他大吼你他妈的先听本官说完。此刻张圣杰让他说,他却不能说了。栾楚廷刚刚登基,他如果就这么草草地念出这份旨意,张圣杰未必丢人,栾楚廷的脸却被他丢尽了。回到长安之后,他要怎么面对陛下的雷霆怒火?
“敢问陛下,敝国的王子吴征,是否在贵国?”孙贤志咬着牙,憋着满腔怒火,他至今还拿不准张圣杰是真傻还是装傻,只知道必须要给他一个教训,重重的教训,叫他永生难忘,再也不敢生起反抗的心思。
“嗯?你说什么?吴征?哪个吴征?”“秦国前任散骑侍郎,昆仑派的吴征。”“哦~孙大人说的是他?不错,他正在盛国。只是,朕没有听错吧,孙大人说他是燕国的王子?”“正是!他是先皇与祝雅瞳的儿子,千真万确!”孙贤志像放出了个冲天炮,炸得金銮殿嗡嗡作响。群臣们大都吃了一惊,燕国的王子在盛国大受礼遇,听说还要被封官,这是闹的哪一出戏?
“这……燕皇的胞弟在秦国做官,又到朕的盛国来。呵呵,孙大人是在说笑话吗?”“没有,事实如此。”孙贤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空口无凭,可又不敢拿出栾楚廷的圣旨,如今口述此事只是权宜之计。
“那又如何?孙大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朕听一听。”张圣杰露出个鄙薄又怜悯的神情,仿佛在看着一个脑子忽然坏掉的傻瓜。
“陛下的意思,是要接吴征回长安。陛下也是近日才知,念他也是燕国龙种,特地遣臣来接他认祖归宗。”“也对,有理。常言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涉及你家陛下,那就劳烦孙大人自去找吴大人,你们自行商量就是了。朕说什么都不好,只能做这个顺水人情。哈哈,还请孙大人回禀你家陛下,朕左右为难,就不参与此事了。”孙贤志面如白纸,几乎气得吐血。张圣杰这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不肯放吴征去燕国。让他自己去商量岂不是个笑话?在紫陵城里,张圣杰不赶人,谁能请得动吴征?
“陛下明鉴,臣身负重任,临行之前我家陛下殷殷嘱咐,下旨令臣无论如何要请吴征归长安。请陛下开恩!”张圣杰勃然变色起身道:“孙贤志!朕已说得很清楚,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朕让准你在此已是格外开恩。你居然不识好歹,把朕当做什么?当做你家使唤的下人般欺侮吗?”“陛下,不敢,不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孙贤志赶忙匍匐于地请罪。他终于明白张圣杰并没有发傻,而是早有预谋。不是他见事不明,而是压根不敢相信盛国居然有了反抗的意图。凭什么?张圣杰凭什么?
“呵!”张圣杰冷哼一声,道:“来人,将孙贤志下到天牢,待朕发落!”……孙贤志被下狱之后的次日,于右峥便被吴征领到了一处军营。这里共有七百余人,不少人他居然认识,都是些往日里名声不小的江湖大豪。听闻这几日里共又来了百余人,这些人的模样与江湖大豪们就格格不入,一个个细皮嫩肉不说,还颇有公子哥儿的脾气,似是对被送来了这里大为不满,不住地骂骂咧咧。
翌日天刚亮,七百余人便被赶到了校场。
点将台上一名比女子还好看,却浑身散发着不可逼视的气魄,迈着虎步的将领登了上去,朗声道:“本将是韩铁衣,从今日起便是你们的教官。本将将教你们什么是军令,如何服从军令,如何执行军令,如何下达军令,如何统领一军,至少是名百夫长!总而言之,两月之内,你们就会成为一名合格,也是最好的军士!”韩铁衣用好看的笑容亮出白森森的牙齿道:“不管你们从哪里来,也不管从前你们的名头有多大,做过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只有两个选择:成为最好的军士,或者不能成为最好的军士而死在这里。”他两手一拍后张开,笑道:“好了,欢迎诸位来到地狱!”【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