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官场气息,表情严肃认真,混杂着白发的发鬓
修理的整整齐齐,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即便没有皱眉,眉头上面也刻着深
深的皱纹。
「呀!高部长!」聂夫人很是惊讶,赶紧把面前之人让了进来,「前几天才
刚刚来过,怎么又来了?」
此人叫做高斌,广东省常务委员之一,行政级别为副部长,目前担任广东省
统战部部长。
高斌看到聂夫人,脸色便的温和了许多,他说道:「还是想多看老聂一眼。」
聂夫人听到高斌这一句话,眼泪又一次溢满了眼眶。显然,高斌跟那些忙于
聂白帆「身后事」的官员们有很大差别,高斌对聂白帆的感情是实实在在的。
高斌轻轻拍了拍聂夫人的肩膀,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到聂白帆床前,看着他的
眼睛说道:「老同学,我又来看你了。」
聂白帆毫无反应。
高斌心痛至极,他想在靠近一点,皮鞋的尖部却撞在了床底下的礼物当中,
高斌低头看了一眼,是个水果篮,他生气的说道:「这是谁送的?老聂现在这个
样子,怎么吃得下去?」
站在后方的聂夫人木然不语,只顾着自己抹眼泪。
此时此刻的聂白帆,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微微睁开的双眼之中透露出浑浊
的光芒,高斌皱着眉头跟他说了好几句话,然而聂白帆对他的话毫无反应,高斌
最终只能放弃,沉默着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一件往事浮上了他的心头。
三十年前,聂白帆和高斌两人几乎同时从党校进修完毕,转行进入体制内开
始了各自的政治生涯,那年,他们还很年轻。
两人是同学,更是发小,两人的私交甚好,有一天他们两人共同出门旅游,
在张家界的天子山脚下遇见了一个算卦的白胡子老头,高斌被这个老人的气质吸
引,说什么也要算上一卦,算卦的老头儿一开口就说到:「你们两个当官的,就
不要算卦了。古人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当官算卦,大有不妥。」
这下不仅仅是高斌,连聂白帆这个无神论者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勾起了兴趣,
两人坐在老头面前的椅子上,执意想要老头给算上一卦,老头想了想便说道:
「算卦我是肯定不会给算的,要不我给你们测个字吧。」
高斌说我先来,他提起笔来,写了一个斌字,这个字就是他名字中的字了,
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说道:「智者不惑仁不忧,君胡戚戚眉双愁?小伙子,
这个斌字有文有武,『智、仁、勇』天下之达德,已经占有两样,善!」
高斌听完老头的测字,顿时喜上眉梢,显然老头是在说他的运势上佳,未来
能有一番大作为。
聂白帆下笔,却写了一个让高斌和老头都惊讶不已的字。
「民」。
高斌本以为聂白帆要么写「白」要么写「帆」,没想到这个家伙写了一个民
字。
白胡子老头也是惊讶不已,他想了想,说道:「我这辈子测字无数,像你们
这样的官员,我不知道测了多少,他们测的字大多都取自姓名之中,也有很多测
『永' 』清『』振『』光『这样的熟字,这个』民『字,我却是次见。你的
姓名中有没有民这个字?」
聂白帆笑了笑,说道:「我叫聂白帆。」
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然后用深邃的眼神看着聂白帆的面相,看了良久,摇
头说道:「这个字,我不给你测了。」
高斌好生奇怪,连问老头怎么单给自己测,却不给聂白帆测了?
老头深深看了聂白帆一眼,只是摇头不语,摆手让他们离开。高斌还想再问,
聂白帆却摆了摆手,拉起高斌离开了。
两人离开之后,老头喃喃自语道:「挂心于民,天子之心也,然而却无天子
之命,知天命之时,既是命殒之日。」
老头的这句话,当然没有被两人听见,但是今天,这句话终究是应验了,五
十而知天命,聂白帆今年刚好六十岁,立刻就被查出了癌症。
两人爬山之时,高斌奇怪的问聂白帆:「帆哥,你怎么说了个民字?这个字
跟你没啥关系呀。」
聂白帆笑着说道:「为官,为国为民,怎么没关系了?那个老头当时不是念
了句诗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他不许我们问鬼神,我就问
问苍生呗。」
高斌当时年轻的很,对聂白帆的想发也仅仅是付之一笑。
后来,聂白帆当官,就如同他要求老头测的那个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