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弗莱卡似乎很安稳地在海里定居下来了。
天气晴朗的时候,他被海怪带着到处晃,抓鱼摸蟹,还在成片的珊瑚群里,找到了手掌大的蚌,里面藏着几颗黑色珍珠。海怪不擅长摆弄这种小玩意,任由弗莱卡拿着玩,自己捞起一旁游过的赤鲨当玩具。
暴风雨即将来临,海怪果然信守诺言,带他到海面上,看从远处席卷而来的巨大风暴。那是海怪头一次在弗莱卡面前彻底显露身形,它比弗莱卡想象中还要巨大数百倍、数千倍,躺在它身上,弗莱卡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蚂蚁,或者一颗灰尘。风暴不能伤害到海怪一分一毫,同样也不能对弗莱卡造成影响。在风暴眼里,他感觉到了无比平静的风,顶上的天空无比晴朗,被卷起的各类海洋生物摔在弗莱卡身旁,正拼命扑腾着。
海怪得意地对他说:“看啊!我最喜欢被风暴按摩了!”
弗莱卡嘴角微微抽动,伸手戳了戳脚边的鱼。
风暴渐渐消散,远处商船上的人们捡回了一条命,也看到了这边巨大无比的海怪,纷纷跪在甲板上称颂海神的宽仁。海怪毫不在意,带着一脑袋的鱼和弗莱卡缓缓沉入海中,体型慢慢缩回第一次见面时的大小。
这天的晚餐,是被风暴摧残的那些鱼,还有贝类,一个个摊在火上,汁ye浓稠。海怪自然是看不上这么少食物,它已经在风暴时吃饱了,差不多三十个白枪鱼群才能让它一段时间不再进食。弗莱卡将类似调料的海藻磨碎,放在贝rou上,美美地饱食了一顿。海怪又想起了什么,探出触手拖来了一箱东西,那是船上的人情急之下抛到海里的,被它用魔法护住了:“这是什么?”
弗莱卡嗅了嗅,立刻得知这是满满一箱品质非常好的葡萄酒,以前在主教的宫殿里,有个巨大的酒窖贮藏着这类酒。“这个是人类喜欢喝的东西,叫葡萄酒。”弗莱卡解释道。
海怪很少找到这种瓶装的玩意,因为它们太容易碎了,混在破烂的船里,很快就会随着海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意外拿到了一整箱,它好奇地凑过去,又不敢靠太近,怕脑袋会压坏葡萄酒:“好喝吗?”
“好喝。”弗莱卡尝过一杯,很烈,而且气味特别重,足以杀死一个成年男人的血腥味。
“太少了。”海怪嘀咕着,却还是把身子变小了一点,灵活地将一整箱酒卷起来,扔到嘴里。连同箱子一起嚼了嚼,似乎尝到了味,“嗯,挺好喝。”
弗莱卡还没来得及拿出一瓶,结果一整箱都没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海怪喝了酒之后,好像有点醉了的反应,大脑袋摇摇晃晃,触手也不安分地拍动着石壁。弗莱卡觉得对方这个模样有点好玩,便凑过去,看海怪会不会袭击自己:“大人?”
海怪还认得他,下意识放轻了力度:“嗝,我困了,去睡觉”话音刚落,已经撞开了墙壁往卧室走去。
被卷在触手中的弗莱卡哭笑不得。
宽敞的石床被海怪全占了,触手软绵绵地搭在四周,弗莱卡被妥善地放在了海怪身上,像睡在巨大的果冻里。他依然是浑身赤裸,这些天就没再穿过那件长袍,肌肤所触碰到的都是海怪那滑腻但不会令人觉得恶心的表皮。他用指尖轻轻摩擦过上面的花纹,海怪似乎觉得难受,动了动身子,几根触手卷住弗莱卡的腰:“别动”
弗莱卡被它拖着,不得已趴下了,伸手摸着那些胡乱叠在一起的触手。他也碰过类似的冰冷而软腻的物体,那是主教的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那时候,弗莱卡成功到了主教的宫殿里,谁知道所谓圣洁的神的使者,背地却是个男女不忌的恶魔?主教尤其喜欢那些鲜嫩的少年和少女,偶尔也会对某些异类下手,例如魅魔,弗莱卡的母亲就是被他以黑暗遗民的借口掳掠来的,当时还未成年,还不懂魅惑的法术。她被囚禁着、玩弄了很多年,最后趁教会权力动乱时逃走,在路上生下了弗莱卡。晚走一步,她连同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成为圣水池里的一员,彻底融化。
可惜主教没有在那次动乱里被扳倒,弗莱卡的母亲在失望中死去,留下才三四岁的弗莱卡。当然,这种人和魅魔混血的杂种,长相不俗,最适合当性奴,所以弗莱卡被所谓的主人养起来了,日后要用来换取金银财宝。弗莱卡很聪明,知道除非能够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有更高价值的东西,才不会沦落到成为暗娼。他很会装乖,很快哄住了对方,被Jing心培养成送给主教的礼物。
十四岁时,他进了主教的宫殿,并趁对方不备,用这些年来沾满了污秽和怨恨的匕首,割掉了对方的头颅。也许是因为太过自信,又或者欲望上头,主教还来不及用圣光反击,就被杀死了。弗莱卡很淡定地收拾了现场,换下沾满血ye的衣物,逃跑时顺便带上了主教房里的一些东西,例如可以炸掉一整个小镇的圣光球。
想到这,他看向身下的海怪,在心底道了句抱歉。
毁了它的神殿倒不是弗莱卡的本意,他只是想杀死那些觊觎他的人,若不是之前闯进了神殿里,放走了原本的祭品,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到了海底这片净土。当时弗莱卡确实觉得活着没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