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秋季的最后一个夜晚,乌云密布,偶尔几道紫色闪电,将不远的海面劈开,翻滚的海浪便愈发猛烈地咆哮起来。
悬崖边,由于气温骤降,从人们身上滴落的汗水,几乎能凝结成冰。可他们依然虔诚地跪在地上,寂静无声。唯有身处最前方的祭司,口中喃喃,发出的声音古怪地像召唤什么的咒语。
果然,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Yin影,仿佛冉冉上升的岛屿,又好似海底的火山,正喷涌着滚烫的水汽。祭司近乎疯狂地再次低声说着什么,然后,人们纷纷起身,将原本簇拥在人群中的一名少年推到悬崖边缘。底下,便是沸腾了的海,波浪一刻不停地嘶吼、拍打,犹如要吞没这一片土地。
少年身着长袍,手脚都被锁链紧紧地束缚着,几乎寸步难行,只能在人们狂热的目光中一点点挪动。即使他不走,那些信徒也会把他推落悬崖,毕竟他是擅自闯入了神殿中,被抓起来当做祭品的存在。
此时,大雨忽然降下,祭司还在喋喋不休yin诵着,海中的怪物却不耐烦地挥舞起了触手,掀起一阵又一阵海chao翻涌。少年并未感到惊慌,反而定住了眼神,似乎对震耳欲聋的响声充耳不闻。终于,在祭司停下漫长的赞美词后,少年那藏在兜帽下的尖耳动了动,随即,他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坠入海中。
不远的地方,伫立千百年的神殿,轰然倒塌。
人们几乎是瞬间注意到了少年与这惨剧的联系,但为时已晚,怪物已经欣然收下了今年的祭品,又因为神殿坍塌,勃然大怒——
“轰!”
顷刻,深蓝的冰从Yin影处一直蔓延开来,顺着海浪的方向,一眨眼爬满了整座悬崖。不仅是神殿的废墟,包括跪倒在地向海神求饶的人们,通通被裹在了厚厚的冰里,再也不能动弹。
在冬季第一个清晨来临之时,雨声停息,海上已然风平浪静。天边一抹朝阳,尽管微弱,仍旧有着烈焰般的色彩。唯有悬崖乃至整座渔村,大片无法融化的坚冰正泛着象征结束的冷光。
海神,或许称为海怪更为贴切的东西,由巨大的Yin影渐渐缩小,成了刚好能挤进礁石丛的尺寸。礁石丛是它的堡垒,四通八达,每个空洞能容纳两到三人居住,但现在里面大多是堆积如山的财宝,上面爬满了藤壶和海藻。
少年被带入最深处的地方,那里仿佛是宫殿,四周镶嵌着不知名的结晶体,散发出幽幽蓝光。角落里也堆积着宝石和金银,可少年看了一眼,便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仍然能赞叹一句“巨大”的生物身上。
它有着数不清的触手,脑袋很大,像平常渔夫所说的皇章鱼。但又有些不同,少年乖顺地跪在一旁,任由那些滑腻且冰冷的触手扫过自己的身体,微微抬起的双眸印着触手上古怪的色彩和花纹。那也是一种深蓝,如同周围的结晶体,带着令人迷惑的奇异纹路,若不是少年心性坚定,也许会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然而,海怪明显对他更感兴趣一些,试探了一阵,捆住少年四肢的锁链便瞬间结了冰,轻轻一挣,碎裂成无数光点。
“请您宽恕我的罪孽”少年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跪伏在地,脊背微微颤抖。他低声翻来覆去地念着请求宽恕的话语,嘴边那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却十足恶劣。
海怪并未察觉,用数根比成年男子大腿的触手,迫使少年抬起头来。被掀开的兜帽下,少年那与常人迥异的相貌毫不掩饰地袒露在它面前——他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美人,五官Jing致,皮肤白皙,尤其一双眼眸比别处都要出色,仅仅是被逼迫着直视如此恐怖的怪物,水光已经一点点漫上来。海怪不太懂欣赏人类的长相,但仍旧有股直觉,这次的祭品和先前的都不太相同——无论是外在,抑或是它没有深入探究的地方。
见少年咬紧牙关,仍旧睁着那双动人的眼睛,海怪忽然收回了触手,懒洋洋地爬回它那巨大的石床上。
它开口道:“名字?”
少年身子一抖,嗓音也娇嫩得像不小心被掐断的花枝,能渗出水来:“弗莱卡”
“你会做什么?”海怪不曾主动要求过祭品,只是岸上的人总是曲解它的意思,久而久之,它也懒得再琢磨,干脆安排那些掉入海中还活着的祭品去干活,例如收拾收拾杂乱的房间之类。然而,面前的少年有些瘦弱,尽管还披着厚厚的长袍,那纤细的身形还是显露无遗,看上去不像能干活的。
“我,我”弗莱卡两颊通红,仿佛下定了决心,才继续说道,“我会唱歌。”他从小就有一副好嗓子,加上这个模样,可能是要卖个高价,又或者是那位主教早早盯上了他,所以少年见多了肮脏污秽的事情,却没亲身经历过。反而像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学着足够魅惑人心的歌曲。
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魅魔”——除了主教,多少贵族也想要花费重金买下他,当做禁脔。
可惜海怪见多了美艳又擅长用歌声勾引人类的人鱼,不过如此,它一向对这些散发诡异气质的东西无感。听少年说自己只会唱歌,海怪不太开心地翻了个身,既然没什么用,不如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