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句句在理,倒是让顾豪没办法反驳,只好憋着口气听着。而洛誓愉和薛芳则是笑着看着这对Fu-Zi,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本以为没个人阻止顾邪西总要再说上个十分钟,可这次刚出医院大门顾邪西就闭上了嘴,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怎么
薛芳被洛誓愉拉住了衣角,没把话说下去。这时候他们都看到了那个从救护车上下来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满头稀疏的白发,憔悴的脸,呆滞的眼神,嘴角还流着口水。老人坐在轮椅上,盖着毛毯,被几个医护人员推着往前走。
那人不是别人,是顾邪西差不多要忘了的,他的亲爹,陈寻玄。
车在那边,我去开过来,你们等会儿。
听到顾邪西这么说,顾豪和薛芳都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要是顾邪西还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男生,顾豪或许还会劝说几句,但是顾邪西已经三十五了,他们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洛誓愉看了眼顾邪西,也没说什么,对顾邪西他再了解不过,由始至终顾邪西都只是把陈寻玄当成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就算陈寻玄变成现在这种样子,顾邪西除了惊讶也不可能有什么感觉。
顾邪西是个重情又绝情的男人,他只对自己在意的人用心,而被他排除掉的人,他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
西西西子西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邪西却始终没有回头去看。那个声音听起来那么的苍老无力,甚至已经口齿不清,愣谁听了都会产生怜之情,可是顾邪西不想因为怜悯和同情而做些什么。
作为他那个人的骨血,这是他留给他最后的尊重。
陈寻玄被护士推进医院的大门,老人的眼神依旧呆滞,眼里却多了些东西,亮晶晶的,有点浑浊。而他的嘴一张一合,不停不停的重复着那两个字,每一个字眼里都是悔恨,流着血的悔恨。
听说陈寻玄明天下午会做手术,脑肿瘤手术,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洛誓愉窝在顾邪西的怀里,漫不经心的说道,距离上次的擦肩而过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是洛誓愉最新得到的消息,他考虑的一天还是在跟顾邪西翻云覆雨之后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他并不是想让顾邪西做什么,只是觉得顾邪西应该知道这件事,至于决定权,都在顾邪西手里,他不会干涉。
而顾邪西听了之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把洛誓愉抱紧了一些,就睡着了。但是他那颗跳动的并不安稳的心脏告诉洛誓愉我心里有点乱。
最后顾邪西还是没有去看陈寻玄,而那场手术也以失败告终,陈寻玄死在了手术台上。
陈寻玄下葬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但顾邪西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暖意,反而觉得身体冰凉冰凉的,就像这个世界少了点什么东西,暂时带走了他体温。
或许血浓于水这句话并不是虚言。
洛誓愉站在远处的大树下遥望着已经在墓碑前站了半个小时的顾邪西,白净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么恬静的等待着。即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都没有任何变化。
漂亮先生,好久不见啊。
被压低的声音悄悄的出现在洛誓愉耳边,他保持姿势点点头。听声音和说话方式他就知道站在他身边的是谁。
看见没?那个走过去的就是我男人,他叫陈希,算是陈寻玄的养子,按照年纪来说,你男人应该要叫他一声哥哥。
交警小哥一本正经的说道,眼神黏在陈希身上,始终没有移开,你们的事情我们都知道,都是陈叔叔告诉我们的。你或许会很意外吧,一个那么厌恶自己儿子搞同性恋的男人,居然还会认养一个同性恋,并且还跟他们生活在了一起。
其实我跟陈希都明白,他这么做是在变相的弥补,他没勇气去跟自己的儿子道歉,只能在养子身上寻求安慰,他是个可怜人,每晚都对着顾邪西的照片流泪,最可笑的是那些照片还是偷拍的。
说到这里交警小哥惨笑了一下,或许在你们眼里,陈叔叔不配做一个父亲,甚至,不配为人,但对于我很陈希来说,他是个好人,是个可怜的好人。
墓地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声音,说着陈寻玄身前的事情,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也没有故意放大,正好四个人听见。
你都听见了吧。
陈希站在顾邪西身边,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声音平稳而平淡。
而听他这么问,顾邪西只是提了提嘴角,波澜不惊的回问道,听见了又怎样?我是要感动还是后悔,还是说应该痛哭流涕?或者说你想要让我叫你一声哥?
我只是想让你在坟前叫他一声爸。陈希直截了当的说道,手指轻抚着墓碑,带着些许的凄然,这是他的遗愿。
顾邪西始终笔挺的站在那里,眼神的连波动都没有。说什么遗愿,说什么叫一声爸,顾邪西除了暗自发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之外,实在不知道还能摆出什么样子。
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