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喝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小
子,逐出去!”两名家丁应声上前拿人,姬巫云侧身躲闪,脚下一绊,毫不客气的
将二人重重甩在地上。
姜鸿立起身来,拱手道:“不想在此又遇见兄台,真是有缘。兄台可是有话要
说?这是我姜家的家事,还请莫要插手。”姬巫云微微笑道:“我原本确是来寻宁杞
的,但姜兄可知道,如今小弟要找的却是你。”姜鸿奇道:“这倒要请教。”
姬巫云冷笑着指了指满身血污的宁杞,道:“如此局面,姜兄大概脱不了干系
罢?这确是你姜家家事,与我无干,但姜兄明知我与宁杞交好,仍旧做下这等事
来,岂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姜鸿拱手道:“原来如此,但我表弟这犯了家法,
不说兄台,与他交好便是皇亲国戚,小弟也不敢在祖父面前隐瞒。”
姬巫云收了折扇,悠然道:“姜兄高义,小弟很是钦佩。只是不知我的启蒙师
傅是不是也这般想法。”姜鸿奇道:“兄台的启蒙师傅?不知是哪位大家国手。”姬
巫云负手道:“我那启蒙师傅也没什么名头,便是昭文馆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合,
明年二月的礼部试,他大概便是主考。”这话听在姜鸿耳中,已是分明的威胁了。
那姜太老爷一直坐在堂中冷眼旁观,他也曾见过几分世面,只觉姬巫云不过是
个纨绔子弟风流公子,礼部尚书李合云云,也只可信得一半;但姬巫云有意提起礼
部试来,他却猛然想起,宁杞便是新科举子,若果真将他打死了,礼部试时不见此
人,官府查问起来,也不是好应付的。
姬巫云不再多说,走到宁杞身旁蹲了下去,见他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头发都
被汗水浸透了贴在颊上,心中不由暗痛,面上却仍是笑yinyin的,一边捏了捏宁杞下
巴,仍旧悠然道:“公子爷今夜本想请他喝酒,看来是不成了。你们好好的照看
他,过几日公子爷便来带他出去玩几圈。”说完施施然迈步出去。
姜鸿一时犹豫不觉,道:“祖父大人,这事……”那姜太老爷喉头滑动几下,重浊
道:“罢了,将他逐出家门就是了。”
十二,秋雨成寒
姬巫云出了姜氏祠堂,便寻了一处隐蔽之所躲着,偷偷窥看祠堂内的情形,不
久果然见两名家丁将宁杞拖出来扔在姜氏祠堂外的阶下。姬巫云见祠堂大门处守着
四名黑衣家丁,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宁杞伏在尘土之中;一边不
住往祠堂中看,只盼姜鸿等人快快离去。
过了半晌,姜氏族人也不知在计议什么,迟迟不肯离去,天上却下起雨来,雨
点刷刷的落下来,宁杞身周的雨水都已洇做淡淡的红色,几片细弱的黄叶在那血水
里飘泛,极是凄惨。姬巫云在一旁看着,两排牙齿咬得发疼。其时已近深秋,雨水
冷得彻心彻骨,宁杞被淋得朦胧醒转过来,挣扎了几下未能起身,颤抖着用指甲抓
住眼前的土地,用力拖动身子向前爬行,他心中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姬巫云强忍着看他爬了一尺有余,再也忍耐不住,抢上去将宁杞抱了起来,颤
声道:“简yin,简yin,你还好么。”宁杞抬头空洞的望了他一眼,身子一软,倒在他
身上再不动弹。姬巫云将他抱起来疾步离去,祠堂外的姜氏家丁也并未阻拦。
姬巫云抱着宁杞寻了一家客栈,进门便抛出一锭银子,令店伴烧水、买白药,
也不待店伴引路,自进了一间客房去,将宁杞全身的衣衫除了,拿热水替他擦身,
又替他敷药。宁杞tun上的皮rou都已打烂了,只怕不是十天八天能好起来的,姬巫云
只是暗自咬牙。
一时收拾妥帖,姬巫云缓了一口气,坐在一旁温柔的看他,忽觉宁杞的脸容与
自己识得的一人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相似,一时却再也想不起那人是谁。
薄暮时分,宁杞悠悠醒转过来。姬巫云刚去桌旁点了蜡烛,回身便看见宁杞睁
开了眼睛,不由心中一喜,道:“简yin,你觉得怎样?”宁杞伏在枕上默然半晌,
道:“还好,多谢你。”姬巫云笑道:“你跟我还要客气么?”又问道:“你饿了么,
想吃什么?”
宁杞不答,黯然道:“昨晚你到底做了什么。”姬巫云一怔,渐渐听出宁杞语调
不对,道:“昨晚?也没什么……”宁杞道:“总不是什么好事,是不是。”姬巫云心道
那可未必,若说有什么不好,不过是两人都是男子。但譬如北人喜吃面食,南人素
食米饭,那也错了么?
他还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