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话。宁杞莫名其妙的
收了珠子,定了定神,仍旧将文章做完了。
一时卷子收上,解试已是毕了,宁杞慢慢出了贡院,只觉身心俱疲,一时也不
知该往何处去,便随意在一棵临河垂柳之下坐了,见水面上浮着一只极Jing致的画
船,垂着一重重的鹅黄缭绫,随着水上轻风拂动,若隐若现的现出鸿雁轻云的暗纹
来,一名明艳少女倚栏弄水,情态妩媚宛转。这等香软风流的如画景致,在苏州也
不多见,宁杞不由多看了几眼,却也并不如何在意。
那少女似是觉得冷了,素手轻抚了抚肩头,回身进了舱去,向船中端坐的一名
秀丽青年娇嗔道:“三哥哥,你出来多少日了,今日中秋,也不肯回京。”那青年笑
了一笑,还未答话,忽有一人停在舱门处,道:“启禀公子,有消息了。”
那青年微微一笑,道:“哦?进来。”两名貌美侍女轻轻打起缭帘来,那人进舱
跪拜,口中已改了称呼:“回禀皇上,高大人半个时辰之前遣人送信来,说在一名
考生身上搜出了一枚刻了‘宁’字的玉珠,字样已拓了下来。”这青年男子居然便是
当今天子赵滇,进舱之人自然是殿前司的侍卫了。
赵滇接过拓样看了,点了点头,微微笑道:“是么?小七又将哪家的孩子祸害
了。”那侍卫躬身道:“那考生名叫宁杞。”又道:“高大人已请画匠绘了宁公子的影
象。皇上可要过目?”赵滇笑着摆手,道:“小七喜欢的人当真是数不过来,若是一
张张都要看,那还不将朕累死么?罢了。”
赵滇玩弄着扇子上的翡翠扇坠,又道:“吩咐高谦,将这宁杞取中。如此一
来,小七说不准便会随他赴京。”那侍卫笑道:“皇上只管放心,高大人心中有数,
只怕不将宁公子取中才须特意嘱咐。”赵滇点了点头,笑道:“说得是。”又向那少
女微笑道:“宛儿,我们明日便回京,可好?”
宁杞却不知船上之人正谈论自己,他坐在树下呆呆出神,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
下,便听一人笑道:“冠秋,这仲秋佳节,难道竟落得独对明月不成?”宁杞一惊抬
头,见是同村考生刘文砚,勉强笑道:“不然又能怎样,还能插翅飞回家么。”刘文
砚笑道:“怎么,冠秋不知?许多考生都在前面酒楼上饮酒作乐,一来是庆祝解试
已毕,二来也可同赏明月。我正要过去,冠秋也同去如何?”
宁杞想了一想,自己确也无事可做,便随了刘文砚过去。他同众人见礼落座
后,才见与自己同席的竟有一人是外祖父家的表哥姜鸿,心中顿时便是一冷,将头
低下了三分去。
七,雕梁画楼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口腹之欲既已餍足,自然少不了高谈阔论。书
生聚在一处,论的不是诗词歌赋,便是风花雪月,如今解试方毕,谁有心再谈诗
文,各各品评起众青楼女子的容貌高下,又论起哪个琵琶弹得好,哪个琴抚得妙。
不知怎么又说起若良家女子也解文字,闲来晴窗问字,红袖添香,自有一番风流乐趣。
姜鸿饮了一杯酒,颇不然道:“士人才德兼备才是上品。若论女子,还是以德
行为重,才学究竟是末。”同席一人笑道:“若也是才德兼备,岂不更妙?”姜鸿摇
头道:“才之一物,于女子多有妨德之弊,不可不慎,不可不慎。”那人笑道:“愿
闻其详。”姜鸿随口道:“文君雅擅音律,闻琴夜奔,千载之下犹有遗臭;莺莺怜
才,夤夜自荐枕席,以致终身蒙羞,何可尽言。张兄博览群书,难道不知么?”
那人摇头笑道:“此二人不过是有些个风流罪过罢了。姜兄不说出个明明白白
的事体来,我可是不服的。”姜鸿微叹一声,道:“好罢。我姜家家门不幸,出了一
名叫约黄的女子。”另有一人笑道:“‘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倒是个好名
字。”姜鸿叹道:“无为庸君作的yIn词艳曲,又哪里是什么好名字了。”却有姜鸿的
同村之人知道,若论起来,那姜约黄当是姜鸿的小姑妈。
姜鸿续道:“那女子生得貌美,才学也高,论起yin诗作对,我爹爹也不是对
手。一年仲夏,她外出游玩,同一个赶考路过的书生相识,借了词赋暗通款曲,竟
至私定终身。那书生不久进京去了,她却怀了身孕,生下孽种之后便投湖自尽了。
她若不通文词,怎会有此惨事?白乐天曾作,便明言题旨:‘止yIn奔
也’……”宁杞坐在席上,微微颤抖的手指捏着竹筷,脸色愈来愈白。
姜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