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薛玎觉来了,第四天他来了,第五天他也
到了第六天,薛小公子终于开口了:“我不想再吃鸡汤面了。”
白取脚下一软差点给他跪了,心说少爷啊你终于厌倦这玩意了我差点被附近做面的联手给告了啊。
薛少爷眼里望着冒着热气的汤锅,一口哈喇子挂在嘴边岌岌可危,喉结微微滚动:“我要吃鸡汤年糕。”
“”我看您老的确需要喝心灵鸡汤。
话虽如此,但白取万万不敢得罪这位爷,因此他只好腆着老脸去街市买年糕,被旁边卖混沌皮的老板好奇地望了好几眼,问他:“哎你不做馄钝了啊?”
“”
做年糕和做面差不多,主要还是材料的选择,这年糕要选的又白又嫩又有弹性,遇热汤而不化,入口则嚼劲十足。他一碗年糕出锅,小小的馄钝边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都等着接下去的鸡汤馄钝。
白取将瓷白的碗放到薛玎觉的面前,蒸腾白雾笼罩着小少爷俊俏纯真的脸蛋,将他眼角眉梢的淡淡喜色层层晕染。双目含星两颊生霞,旁边一颗桃花树纷纷落雨而下,他玉手执筷,呼呼吐着热气,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无边光景在江南。
筷子才戳到汤里,搅得鸡汤香葱炒蛋丝的香气传出十里,人群中发出不知缘由的喧闹声,两旁群众茫然地推开,让出中间一条路,路中央,两个带刀的壮年男人信步走近,径直走到薛玎觉坐的桌子边上,将刀往桌子上一放,声如洪钟:
“这位就是薛功子了吧?我家主人想请你到府上做客,不知公子可否赏脸。”
他话是这么说,动作却又是另一回事,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薛玎觉淡淡抬头,似在看他却又好像没将他看在眼里,张口道了两字:
“不赏。”
“你!”其中一个大汉拔刀就砍,一见刀光,围观群众争相逃跑,两旁边摆摊的都收了摊在巷子那头探头观望。薛玎觉似乎要拿剑,但一迟疑,又有所顾忌只是退开几步躲闪了两下。
想必就是这两下给了那两个大汉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态度更加嚣张,没出手的大汉大笑一声,狂傲不知死活地道:“我道天机老人的徒弟是什么东西,还不是个三岁屁孩!”他不止说话,还要动手,动得还特别不是地方。
他一掌劈下,将桌子劈成两半,桌子倒下,桌上那碗年糕,也就毫不奇怪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汤溅蛋散。
薛小王子:“”
围观的白老板:“”
少年啊你雄起吧。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薛玎觉单手成爪,脚下一蹬,快如闪电势若猛虎,一把擒住男人的脖子,血痕顿显,他满面冷色,目无表情,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一脚踹飞了人。
紧接着又踹飞了一个。
正是天机老人不穿秘籍,幻影擒珠手。
刚使出一招绝学的薛少爷一点都没有江湖高手的气场,他蹲在地上,一只柔软纤细如养在深闺千斤的手伸出,不知是要去捡地上破碎的碗还是那一根根横尸当场的年糕。
一个零头布料做出的袖套挡住了他的手。
袖套上油渍点点,被热气熏得小半部分都花了,从布料纺织缝隙中透出葱醋酱油的俗世味来,但这么一只袖套,下方的手却是干干净净的。指甲圆润光滑,手背略显粗糙但光洁平整,上方骨头微微凸起,牵引出细长的四根血管,血管旁边有几条浅浅的青筋。
薛玎觉茫然地抬头,黑白分明的眼几根纤长睫毛不经意地颤动,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眼神无辜又可怜,配合着他未成年的脸蛋,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白取心中一软,不由握住他的手。
身份高贵养尊处优的薛少爷没有甩开他的手,更没有厉声骂他。他目光一动,嘴角往一边撇了撇,脸上露出几分说不出的浅浅软意。
“碗,摔坏了。”他道:“对不起,我赔你吧。”
哎呀这真是白取白老板一颗心脏被正中红心,眼睛一酸,差点没搂着人叫人家宝宝乖宝宝好,宝宝不要哭。
“没事!碗多得是,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做一碗!”他咬咬牙,飞快地站起来,将薛玎觉拉着坐到另一桌完好无损的桌子边上,扫了下地,就立刻就去鸡汤年糕了。
这一回薛玎觉没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人把碗端上来了,他面朝着白取眼巴巴地望着他劳动的背影,小脸蛋上写满了“快点快点,再快点”,“宝宝要饿坏了。”
而至于那两个惹事的大汉——早被薛家的暗卫收拾走了。
自此以后,馄钝摊老板白取和薛家堡少主薛玎觉的关系有了质的突破。薛玎觉把这小小馄钝摊当做了自己的地盘,最喜欢在老板做事的时候挨着他,从身后左边右边嗅一嗅,然后用他绵软软的少年音道一句:
“白大叔,你身上,有鸡汤的味道。”
叫大哥好么?老子还不到三十岁呢!
但是想想能被江湖闻名的“冰山小王子”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