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漆黑色的太阳在旋转。
整个天空都在旋转。
视野里若红若白的异色的光景,更为这个陌生的领域增添了几分诡异迷离。
——这里似乎并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嗯,看来传说中的骑士团团长也不过如此啊?”手持大斧的男人看着被打到一旁的金发青年,带着不屑地耻笑道。
“呜…咳、咳!”手中的剑因为刚才一时分心被巨斧打飞到远处,身体因为刚才冲力而受到巨大的撞击,青年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似乎都已经被震得支离破碎了——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痛楚。然而即使到了这一刻,他也还没完全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处在这种西洋游戏风的场景里,犹如一个落难的低级勇者遭遇到仇家一般,被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粗犷汉子攻击,而且一击就把他打到濒死状态……这真的不是自己在做梦?
“…不知道克里尔?凯特莱茵的人头值多少钱呢?”男人扛着斧头,踱着步子过来了,听他自言自语地盘算着,似乎真的想剁了自己的脑袋拿去领赏金——难道自己是那种被赏金猎人四处追捕的对象?还是这个倒霉角色撬了谁的马子,被人报复要买凶杀人啊?“还是卖给纳雷亚斯的贵族当奴隶挣得多?这种金发碧眼的类型似乎还挺受欢迎的…”说着不顾青年的伤势,就一脚揣了过来,把无力闪躲的剑士踢得仰面朝上,蹲下仔细地端详起他的脸来。“嗯…”
姚遥觉得刚才那脚绝对把自己的肋骨给踢断了,可是条件反射之下咳出的血却吐不出口,反而顶在喉咙,慢慢地渗入口腔,越发加重舌头之上品尝到的浓重腥味,让他很想吐;但是在这个高大男人的注视之下,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或许,下一刻对方就会改变主意,拿斧头砍掉自己的脑袋;又或许,这只是场噩梦,只要身体感受到的疼痛再深刻一些,就可以从这个可怕却又真实得不合常理的梦里醒过来...
“…可是伤成这样,在去到驿馆之前就死了吧?再说那群无脑贵族最近似乎更喜欢15、6岁的青嫩少年,这个家伙可能卖不到好价钱呢...”男人放下斧子,一手托着腮,露出些许困惑的样子,似乎真的在考虑买卖的事。
“…那就送给我吧。”另一个冷澈的声音,在姚遥意识将要模糊的时候插入了男人的自言自语之中。
“送你?也行,但是…”男人注意到对方披着的白丝袍上蔓延的山百合花纹——属于某个高等咒术师组织的专用标记,也大致了解来者不善,所以必须速战速决——“人头我要了...呃、咳!”男人挥动着的斧头却砍向了自己,顿时血花四溅,“…你是什么时候、下、的…咒…”被自己的武器开膛破腹的男人在得到答案之前便断了气。
“本来你也是不错的人选,如果不那么鲁莽…”披着白袍的神秘人物走近垂死的青年,弯下身的瞬间,露出妖异而俊美的侧脸,“回答我的问题吧,克里尔?凯特莱茵,作为艾诺瓦骑士团团长的你在刚才就已经宣告死亡了,”修长又苍白的手指托起他染血的下颚,“…但是作为我的骑士的你,还有重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
“选、…择?”刚才被损伤的内脏持续着出血,存在感渐渐衰弱使姚遥以为,面前这个穿白衣的人就是在小说或者是戏剧里经常出现,从地狱或者天国跑来带走灵魂的角色,既然能这么问,或许自己面对的还有别的选项?“…我、不…”身体实在过于疼痛,导致他连说完这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不过姚遥着实想要表达的,的确是渴求生存的意念,然而对方似乎误解了他的话语。
“不?”对方冷笑,揪起了青年那头柔软的金发,“…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同时姚遥感觉到脸上传来能让自己从死亡里清醒过来剧烈疼痛——那是异常有力的一记耳光。“会把它彻、底、粉、碎!”
姚遥反射性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呆滞地看着面前的白衣恶鬼——紫黑色的长发,暗红色的瞳孔,客观的评价算得上英俊的脸……按照通常设定,这家伙绝对毫无疑问,是个大反派的角色!不过,如果自己真的是勇者的话,这个回合也应该算是GAME OVER了吧?除非有什么逆转剧情……越是思考眼睛就越是睁不开,或许就快要解脱了……?
“…克里尔?凯特莱茵,无论你抱有怎样的想法,你必须要成为…”恶魔的白袍上染上的鲜红泛起柔光,化为萦绕在苍白指尖的金色咒语,然后如同清风般吻上年轻骑士染血的唇,“…我洛珐?埃托米克王子的专属骑士,这一点事实,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为此感到荣幸吧。
为此感到战栗吧。
疼痛逐渐消退的躯体深处传来颂歌般的低喃。
虽然四肢还无法随心所欲的活动,但是有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或者,这就是恶魔所预言的,作为骑士的崭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