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啊?”络绎懊恼地按了按额角——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他对裴钰有本能的敌意和防范,江正海的情人多,总有不识相的,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妄图入主江家,享尽荣华富贵。
这之中,还有年纪跟他差不多的,。
络绎实在受不了家里的氛围,索性搬了出去。
他这边浑身不自在,裴钰倒是悠然自得。
舷窗外是层层叠叠厚重的夜晚,因着前些日子巡演、音乐节、综艺的通告全堆在一起,江络绎基本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
这会儿一站起来,眼前蓦地黑了一下,他差点扑到裴钰身上了,幸而他反应敏捷,手按着椅子把手撑住了。靠得极近的时候,闻到裴钰领口淡淡的香气,迷蒙的雨雾,绿叶和白茉莉,清新柔和,后调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平添几丝温暖。
入目是裴钰瓷白的肌肤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猛地起身,额头撞到了一旁架子上。只好捂着额头,闷闷地坐回床上。
裴钰心里觉得好笑,他当然知道这小朋友在别扭什么,指尖抚上他额头。江络绎睁大眼睛,不明所以,本能地往后避了避。
裴钰身子前倾,按着他脑袋,揉了揉:“还疼吗?”裴钰睫羽纤长而浓密,扑簌落下的时候,无端下了场雨,淅淅沥沥,眸子是深而澄澈的黑色,如明净夜空。
专注看人的时候,实在美得惊心动魄。
难怪江正海这么迷恋他了。
他明明讨厌他的,但是又总被美色所惑,络绎不喜欢这种矛盾的感觉,猛地打开裴钰的手腕。皎白的腕子上蓦地出现了一道红印子,裴钰平静地收回手,继续看书,江络绎偷眼看过去,心里又有些细小的愧疚。
似乎用力过猛了。
不管了,打一下能怎样?
一定是裴钰太白了,而不是他下手重了
脑袋里的思绪在打架,迟到的晕机感觉袭来,江络绎冲向厕所,扶着台子干呕起来。他打小就晕密闭交通工具,车坐多了习惯了不少,但是飞机仍然是坐一次吐一次。
一声声干呕,听着叫人揪心。
实在没力气了,索性跪在地上了。
宽松的衬衫下摆只塞着一脚,露出纤瘦的腰线,routun倒是挺翘,天蓝色牛仔裤紧绷着。裴钰目光扫过去,手按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及时递了杯温水过去。?
络绎往常是不接他的,这会儿一把拿过去,猛漱了几口。他本来就有点天然卷,这会儿一头毛更是被他自己薅得乱七八糟,松软的深栗色头发缠成团,各自为政。
“感觉怎么样?”
头顶传来温凉的声音,络绎仰头看过去,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可算是狼狈不堪了,全被这家伙看去了,背地里又不知道怎么编排他。
“你出去!”
裴钰投来温柔关切的目光:“没事,不麻烦。”
?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络绎扶着边沿,堪堪起身,想跟裴钰说点什么,忽地遇上气流,飞机一阵颠簸。他没站稳,这下是真扑到了裴钰怀里。
裴钰比他高不少,络绎微微抬头看他,脑子空白了一下。
忽然又颠了一下,络绎条件反射,紧紧抓着裴钰手臂,贴得很近,他渐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颠簸终于停了,络绎迅速松开他,匆匆忙忙跑回去,钻到床上,直至下了飞机,都没再和裴钰说一句话。
一下飞机,直奔医院。
络绎站在门口,忽然就怯懦了,有点不敢踏入。
江正海躺在床上,闭目不醒,插着导管,一旁的监护仪上,黑洞洞的屏幕上,血压脉搏呼吸心跳分别用红、蓝、黄标出,一旁坐着值班医生。
这会儿是真正的心如擂鼓,他寻求帮助似的看向裴钰,又很快收回目光。怎么能跟他
其实说他有多厌恶裴钰,倒也不见得。
只是膈应。
无论谁,对于自己父亲的情人,都没办法给好脸色的。
他攥紧了拳头,忽然手上一紧,一只手忽然牵上他的,带着他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