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手脚一麻。
慌了。
他不过旷一天工,怎么大阉人还亲自过来了?
陆离强自镇定,压低嗓音嘱咐郝痛一句:“知道了,我送走他俩就过去,你跟他说一声。”
“是,主子。”郝痛领了话便进去了。
九皇子揉一把脸,转过身引杜兰舟二人有说有笑地绕开通往正殿的大路,由侧廊去看他的小牛和乱跑的狗崽子们。
980.
后院。
出乎意料地,杜兰舟不讨厌惨遭大阉人嫌弃的牛犊小狗,弯下腰摸一摸狗崽子的圆脑袋和毛耳朵逗弄,面上现出温柔的笑意。
忽然,她从眼角发现越王直勾勾盯着自己看还傻痴痴地笑,霎时冷下脸瞪回去:
“看什么看?!”
陆离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凶起来了,老老实实说:“我在看小狗啊。”
杜兰舟恼他羞辱自己是狗,大怒:“你、你!”
九皇子迷惑:“啊?啊?”
“你!”杜兰舟气急,扬手竟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直刺越王咽喉。
陡生变故,陆悦惊呼:
“住手!杜姑娘。”
九皇子与大阉人打闹过招十余年,轻易便看穿这女人出剑只是虚张声势,脚下仍悄然撤后半步,并不想叫她失手戳伤脖子,受冤枉痛。
她那堆破布里包的居然是长剑。
不对。
不对啊,文臣武将,乃至王公贵族都不可携利器入宫,她一寻常女子怎会被允许带剑参宴?
杜兰舟听不进齐王劝说,锐利的目光放肆地打量剑尖所指的越王,虽然没用,倒是个有种的,在人剑下也面不改色。
明媚日光映射到她的剑刃上,晃晃然照亮九皇子的眉眼,衬得那颗朱砂泪痣越发赤红,更令那双浅褐眼珠透出莹莹幽蓝,仿若点点星光坠入秋野……
杜兰舟恍惚一瞬,以剑尖挑起越王的下巴,冽然反嘲:
“你是不是男人啊?瞧你这皮相,长得比女人还美。”
“你是不是女人啊?”
越王老神在在,一点没怕,仰起脸拿眼尾乜她,学她的语调嗤道:
“生得比男子还俊。”
杜兰舟听第一句垮了脸色,到第二句憋不住飒然而笑,恍如一阵春风融了冬月积雪。
她侧一侧脸敛笑,转回头桀骜地挑眉问他:
“你当真与那老阉贼曹岐山是一伙儿的?”
981.
一墙之隔。
阉贼……老阉贼?!
小栗子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在他面前,负手而立的正是杜兰舟话里的老阉贼——九千岁。
曹岐山悠闲漫步,一手垂落,一手背于腰后,下颌微扬,冷灰眸光落在对面院内高高支出来的玉兰树梢上。
那边的人声接连不断,清晰地飘过来:
“是又如何?”
“我与那狗阉不共戴天!你若是我就——”
“杜姑娘快收剑,九皇弟他不是阉党。”
跟随伺候的小栗子手指扣住衣袖颤颤打抖,心里碎碎默念,九千岁听着呢,求求主子们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982.
又问。
又问。
什么阉不阉党不党。
九皇子烦不胜烦。
杜兰舟容不得他再三犹豫,持剑威胁:“你究竟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