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怕鬼,怕蟑螂。宋清驹怕的,她一概全怕。
许长生低低地叫:“骗子。我这么乖,我好乖了……”
我想你了,想透了,想到连骨缝都是你。你晓得么?
……还心爱我么?
长生。
一条消息又发出来,女人的泪刹那决堤,无法抑制、无法抑制,都由她眼眶流出,分分寸寸地落。
咸不吃,淡不吃,只央着吃甜。晓不晓得?她母亲不爱甜。
“为什么?”许长生的眼底还很软。
谁晓得她独身自纷乱的暗中,闭着眼睛摸乱光?
这一句话底下藏着宋清驹诸多的思想,许青生晓得么?她过了很久一会,才慢吞吞地回。
女人观着她,乌黑的不止是瞳,仍有墨透的发丝。
“你,坏蛋。”她道:“你叫错我名字,还弄丢爸爸。”
她依旧美,依旧模样高贵倾城:“既然乖,为何不去睡?嗯?坏孩子深更半夜,要变成蟑螂孩被螳螂吃,晓得么?”
她也有例如。
她的确乖透了,不吵也不曾闹,仅是挑食的过了分。
吃?
她这房间,便似是她心房一般矮,似是她心房一般窄,只得容下宋清驹与许长生两人。再多便容不下。
宋清驹晓得她坏,晓得透彻。
月亮,你的星恳求入你的避风港。”
“蟑螂会不会好吓人?会不会吃掉你?……”
是许青生,许青生。现在用着一个外国的号码。
“老师,
吃!
是谁?
今日中秋,合该团圆。
少时的我多骄傲?
许长生生得一双粽的眼,此时也分外浅淡。她不答,做是闷的葫芦,只晓得朝母亲怀中靠。
再探视线,也会碰了壁。四面无光的环境里,许长生是极其白的,白的有些病态。
那珠泪顺她不再光滑的脸上走,走去她下颚,走去她脖颈,却还未等落进衣领便迷失了。
宋清驹淡淡道:“蟑螂只吃不听话的小孩。”
——手机却骤然响。
一珠,一珠。似乎花的露水。她也分明要人怜惜。
:胡闹。
“你还记得我么?”
“好老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罢?”
……青生。
倘若你明明亮,是那盏月光。
却不曾想,做月的星更为妥当。
我愿做你的阳。
这三年你去了哪?做什么未有消息?做什么不来反映?你做了什么?
可骗了这么多回,也该有所觉悟了。例如说是识破阴谋诡计?嗯?
一派浓深的夜里,宋清驹再也抑制不住手,将手指移过去。
她是瞎子,在这一场人生之中,谁都是瞎子。
她需要一个父亲,而宋清驹却将她的父亲弄丢。果真是坏透了。
可偏是她面无表情地讲蟑螂时,尤为吓人。
再无回音。
“你是坏妈妈。”
而女人眸光则是一瞬不瞬的阴森:“因为小孩骨头软,蟑螂能吃。晓得么?你这软骨头,将你拆了,我也能吃。”
人做了母亲,许是会变的罢。多愁善感,嗯?
上次的消息是十小时前,单是这些消息便将宋清驹空洞了许久的心也给塞满。
瞎了眼,无法看,无法洞悉,无法知晓这一抉择后,下一步会是什么。
“你终于肯理我了。老师。”
“长生,你晓得年年离恨有多少?”
许长生遭这说辞骗过许多次,此时也依旧是怕当做是蟑螂孩,被蟑螂吃掉。
可谁怜惜她?
:许青生,我想你了。
说是避风港,实际都在这纷乱的暗里找光,避风港也不过拿命朝前抵,不过是人比光线更加滚烫。
无青生,无法回家。她便如此,将长生提起来,阖入怀中,一遍又一遍地,耳语似的呢喃。
于是她一张小脸绷得紧紧,道:“……你每次都以这哄我,你当我不担心你么?……你若是被蟑螂吃掉了,怎么办?”
是啊。宋清驹妥切地抱着长生,将视线投很远,但狭小的室内却让她目光碰了壁。
“胡说八道什么?嗯?”但面上却只得维持着,也不曾哭过:“不是与你说过么?你父亲嫌你不乖,同你有嫌隙,不要理你。倘若你乖,去睡。她总会来找你,不晓得么?”
长生。
而宋清驹呢?将许长生哄走,观着她背影遭黑暗吞没,薄着神情的面上则落了泪珠。
许多光线灼伤她,许多光线她触不了。她一双手遭惩戒,遭烫伤,却也总摸出了门道。
许长生洞悉了,立马便睁大眼,急促地跑回房里,再不要理宋清驹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