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旁人,阿妧在她身边已侍候了十余年。
还是宿家前任家主、亦是宿欢亲生父亲尚且在世的时候,领着她与她母亲,一同去往江南时自街边捡回来的。便是凭借着此份情谊,也不得不教宿欢看重阿妧。
江南多美人,阿妧也出落得极好,更在宿家,被宿欢娇养着,相较世家贵女也不差甚么,姿色、风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不俗。
许是跟了宿欢太久,见过诸多郎君,她竟是也无有半点儿别样心思,只一心一意待在宿府里,耽搁至今。
她今岁已二十有三。
不论搁在何处,合该也有三两个孩子了。
宿欢前些年问过她,听闻她不愿便也由她,总归在自个儿这处,倒还无人敢欺负慢待了她去。宿欢是个好色的,不拘男色、女色,但凡是个美人,亦喜欢亲近几分。对着阿妧,她有时调笑几句,有时捉弄一二,却无分毫yIn秽意味。
方才那般,着实过格。
那又是为甚?
思绪拉扯着目光定在阿妧那儿,宿欢轻笑一声,抬指轻捻她泛着红晕的耳垂。触手温软,教宿欢唇角弧度更甚,看着低面咬唇的小娘子,含情目里略添戏谑,“这般在意我?”
为甚轻薄她呢?
宿欢指尖顺着她脸庞轮廓往下滑,指腹轻轻蹭过细腻柔嫩的雪肤,惹得她心跳不已。轻捏着她秀气下颏,宿欢略微施力,她便不由己抬起头,对上了宿欢的眸子。
“家、家主……”阿妧心口怦怦乱撞,早已心慌意乱,这时望进宿欢含情目里,被她笑yinyin的瞧着,呼吸便是一滞。
阿妧想,怨不得那些郎君哪怕被她家家主践踏如斯,也自甘下贱。
她家家主啊,撇开贪花好色的恶名,又有何处不惹人倾心?甚于在她心里,这“贪花好色”,也不过是有些风流多情罢了。
风急雨骤,shi凉的雾气教阿妧打了个寒颤。
展开她取来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宿欢见她愣愣怔怔看着自个儿,宿欢噗嗤一笑,就势俯身,为她仔细系着衣带。垂着眼睫,她语气温和,笑意柔软,偏生佯怒道,“若是此回淋雨生病,看我如何罚你!”
“……家主好生无情。”阿妧回过神来,便也朝着她笑,“病都病了,竟还要罚我。”
“是了,”屈指在她额上轻敲一下,宿欢眼底含笑,“你怕是料定我不舍得罚你,嗯?”
阿妧又忍不住低下头,好遮掩羞涩之意。她面上的笑是真的,心底雀跃亦做不得假。她想,为甚宿欢忽的对她起了心思?
如若只为孟千秋,只管再继续与温梧不清不楚就是了,何须牵扯她呢。想来是……因着楚昌平,那位公主殿下,以致于宿欢对女儿家间的情事……开了窍罢。
她不知宿欢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意思,便试探着轻声问,“那……家主舍不舍得?”
“傻阿妧。”宿欢叹着唤她,又低笑起来,温热指腹蹭过她面颊,再轻不过的捏了一下。看着她轻颤不已的鸦睫,宿欢如了她的愿,说出此刻最为好听的话语,“我舍不得的。”
要是阿妧此刻抬眼,便可看见她眸中晦涩,毫无一丝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