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紅石榴</h1>
蔚寧望着車窗中女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愣了半晌:“......你,你是?”
“名字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代號罷了,”女人將身子稍稍向後一點,慵懶地倚靠在車座上,“很重要嗎?”
她指甲上塗著瑰麗的大紅色,哪怕在蒙蒙的雨幕也格外奪目。只不過,右手的食指與無名指是例外。淡粉的指甲蓋上一絲顏色也無,乾淨的讓人不忍觸碰。
“不過,你想知道也無妨,”女人撩撩頭髮,沖蔚寧笑了笑,“先上車吧,你想在雨中站到什麼時候?”
“……我家就在附近,”蔚寧向後退了一步,有些謹慎地打量了這位看上去有些熟悉的陌生女人,“就不勞煩您了。”
“好的,小甜心。”女人聳聳肩,“記得早點回家,外面太冷了。”
女人將手搭回方向盤上,玻璃窗一點點上升,將她的面容逐漸擋住。
蔚寧轉身想走,雨滴落在淡藍的雨傘上,發出細碎的,噼里啪啦的聲響。就在她走出幾步後,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
“——俞溫酒,我的名字。”
她猛然回過頭,便見那車窗已經合攏的大半,只剩下一條窄窄的小縫,恰好可以窺見一雙眼睛。
如若在山谷中緩緩下沉的日輪,被黑暗斬去兩邊,卻還是如同火焰般蔓延開炙熱的光。
蔚寧默不作聲地看着車逐漸駛向遠方,她垂下眼帘,步入雨幕之中。
。
鐵質的勺子上盛了幾個透明的冰塊,塗著紅色指甲的五指拿着混合杯,嫻熟地將冰塊倒進杯中。
“嗯哼~”
俞溫酒蓋上蓋子,口中輕聲哼着小調,手臂不住上下擺動着,搖晃混合著杯中ye體。
冰塊撞擊着鋁製瓶身,像是一串貝殼風鈴在海風中叮叮哐哐地響着,蹦蹦跳跳的,悅耳而輕快。
“俞姐,”一旁穿着黑色圍裙的女孩走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停在俞溫酒身旁,“Summertime Sadness(夏日憂傷)要加多少毫升的檸檬汁?”
“10到15毫升,”俞溫酒搖着杯子,暗紅色的捲髮波浪般涌下,蓬鬆地堆在肩上,“記得加一點紅石榴糖漿,夏日可不止有悶熱的空氣。”
“一點甜,一點苦,一點明亮的陽光;肌膚上的細密汗滴,像冰塊一樣冷的游泳池。”
俞溫酒放下手中的混合杯,將女孩手中的玻璃杯輕輕接過,“Summertime Sadness.”
“夏日的憂傷——是歡欣與苦澀並存的。”
她嫻熟地往玻璃杯倒着酒,小心翼翼地倒入各種調料,最後,她捻起一片輕薄薄荷葉,輕輕地放置於上。
“行了。”
一杯雞尾酒調製完畢,俞溫酒就像是消耗了所有熱情一樣,連聲音都變得睏倦,“拿走吧。”
“謝謝俞姐。”女孩驚喜地接過高腳玻璃杯,她捧着那杯深橘色的分層雞尾酒,小心翼翼地放在托盤之上。
俞溫酒無Jing打采地擺了擺手,她望着女孩把兩杯酒都盡數端走,指尖繞着自己暗紅捲髮,望着光滑的黑理石吧台發獃。
酒吧中沒什麼客人,不過來的都是非富即貴之輩——這裡的藏酒可是出了名的昂貴,更別說她親手調製的雞尾酒,更是有市無價,一杯難求。
俞溫酒嘆口氣,慵懶地坐在吧台旁,她微微閉上眼睛小息片刻,再睜開眼睛時,有一位穿着淺棕色外套的黑髮女生站在吧台旁。
“您,您好……俞溫酒小姐?”
蔚寧稍微有些局促不安,她緊張地攢着自己的衣沿,面頰已經泛上几絲緋色:“我,我想要一杯酒。”
俞溫酒坐了起身,她用手托着面頰,聲音溫柔:“當然沒問題,親愛的,想喝點什麼?”
蔚寧還是第一次來這麼高端的酒杯,她看着菜單上一堆密密麻麻的英語字母,都要看昏頭了。
最後,她猶猶豫豫,隨便指了一個自己認識的單詞:“這個可以嗎?”
俞溫酒湊過來一看,輕聲笑了下:
“Soft Ice Cream”
——甜美的、柔軟的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