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的自嘲:“什么亲生孙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跳板,一颗棋子。”
“若非我当时眼疾手快帮你掩过了你冒名顶替的身份,兑泽对待间谍这般严苛的规制,你如今早已被无声无息、尸骨无存地处理掉了,若是更凄惨的,他们想从你口中套出些什么,更是能令你生不如死…”
“你的身份、我如今的行为,足以让我们两都死无葬身之地。”
‘绫衡’旋即看见了对方掌中那个一闪而过的瓷白玉瓶。
下一刻,男人眼睁睁见着女子从灵气储物袋中缓缓摸了一个秘青色的瓷瓶,分明那样好看的釉色,青黛朦朦,却无端给人一股难言的寒意。
“你说得对…我们本就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
多年掌门人绫沉性子固执,多与长老不睦,行事自然也是同样的简单粗暴。
话音戛然而止,‘绫衡’下意识抬眸望向女子的满是阴郁的双眼,他被紧抓的手腕放开时留下一道道整齐瘀痕,袖口擦过间,掌心一凉,男人眉头微皱,在自己的大袖遮掩下整整反复摩梭了两回,方才确认对方塞给他的,果真是一把刀。
然话音未落,便对上了面前女子毫无笑意的绝决目光。
绫杳破身之事虽大,堪比仙人联姻来说却仍是小事,况且只要他们想尽办法遮掩到婚成,绫杳顺理成章拥有了仙侣,处子之身一事自然被一笔揭过,而对于婚成之时如何遮掩…或而他也准备了许些计策,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兑泽弟子该操心之事。
兑泽一派、乃至于整个修道界修的尽然是无情道,看中的是童子功,结为仙侣之人通常也都是在双方桎梏瓶颈许久、提升无望之时,一旦成婚,便相当于给修为及名望打上了永远的休止符,除非仙人联姻,得到了仙人点拨帮衬的自不必说,但对于普通道修来说…一旦身破,面对的不仅是修为的停滞,更会受到门派严苛的责罚,名誉声望一落千丈,人人唾弃,被生生剥去灵根驱逐出门派者更甚有之,身败名裂,简直是一条无法触碰的高压红线。
“玉有缺,则绝患。”
男人缓缓摩梭着显然特意处理过的刀鞘眸光微闪,“他不会真觉得,绫杳能接受自己的亲爷爷杀了自己所爱之人后,还能听他摆布继续联姻吧?”
“对、你说得对…只要绫杳成了傻子…哈——他一个仙人,会娶一个心智只有叁岁的傻子吗?”仿佛下定决心般,那个秘青色的瓷瓶被女子越抓愈紧,发力的指尖近乎带着些许颤抖,可那双倏然亮起的眼睛却无比坚定,神色逐渐变得扭曲,好像终于可以拿回什么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低语喃喃,像是在告诉他,也仿佛只是自顾自地说话:“这药本就是绫沉多方辗转得来的,谁知道是怎样的药性…或而绫杳就是修为低微,也许只是单纯运气不好,承受不住药性变成了傻子呢…哈哈哈哈……”
“你猜…他会不会后悔…”绫虞继而低低地笑起来,也不知是兴奋、害怕,还是兼而有之,瞳孔渐渐放大,近乎浑身都震颤起来:“…后悔他对所有人的独断专行…后悔当时随随便便就把我抛给了大长老——”
以绫杳的性格,从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留如此久,或而当时与绫通的约定大多也是哄骗其回去的成分居多,但从灵符来看,她足足在这个茶馆停留了几月有余。
“哈?…真这么绝情?”明知绫沉肯定拿了些对绫杳无益却不至于有害的药,男人随口故作玩笑道:“再怎样也不必把自己唯一的孙女毒傻罢?”
掌门绫沉此话既出,显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不会…”
下一刻,他便见到女子掌中的玉瓶在结婴期灵力一闪而过的磋磨下,连瓶带药被捏得尽然粉碎,甚至于细得比北漠的沙子还要轻上几分,簌簌抖落间大半已随风舞散,仿佛在这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哈…除却这把刀,还有什么?”
可以说,绫沉给她的命令很是明确——
一是把绫杳活着带回来,哪怕只剩一口气;其二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处理掉一切可能影响结果的‘不定因素’。
很显然,除却两人临时协议,被她主动提请,顺带‘护送’到西北据点的外门弟子‘绫衡’,这队人马中无一不是被软硬兼施下达了‘封口咒’的人,或而是利益的硬性牵扯,更甚于自己及家人、爱人的性命要挟,饶使方才绫杳出现时那般衣衫不整、身带红痕,身上还隐约闻得见与男子一晌欢好的特殊甜腻气息,众人眼中多是惊恐躲闪,却也无一人敢多言半句。
“我也是他看
“况且,你知晓,我领着这帖寻灵符出门之前,他交待了我什么吗…?”
“从前出走,是怨,可这一刀下去…从此就是不死不休的恨了。”
两人来时,自然早已通过沿途的情报网知晓收留绫杳的不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乃至腿有残废的茶馆老板,纵使兑泽的情报线已然摸到这个老板或而是与商界最大的庄家萧何有些关系…但兑泽如今,未必开罪不起萧何,更甚于手下一个小小的茶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