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一场豪赌</h1>
“从镜宫调任夏园”这件事,不论从什么角度解读都称不上是一次升迁。接到调令当日,约书亚在同僚们或惋惜不解、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平静的收拾行李,与继任者交接工作。内侍省的最高长官,御庭首席侍臣奥克利·布兰多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他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与昔日下属诺曼赫恩划清了界限。
在奥克利这样绝对的理性主义者眼中,因为恻隐之心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与不必要的人产生不必要的交集、乃至数度向她伸出援手,以致被环境和舆论裹挟着进入其阵营简直是愚不可及。远离如日中天的皇帝,转而侍奉一位年纪尚幼、前途未卜的公主,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举。
若说事到临头,心中没有一丝惘然或恐惧未免太虚伪。但约书亚并无悔意。
他是个有赌运的人。短暂的二十一年里经历过太多艰难的选择,每一次幸运女神都站在他身后。青年有理由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调令生效的那一刻起,约书亚·冯·诺曼赫恩就与罗莎蒙德这个名字绑在了一起。他与他的公主从此生死与共,荣辱相依。不止她信任他、依赖他,他也同样需要她,全身心忠诚于她。
夏园的权利结构因此发生了巨大改变。侍女们不再独占随侍公主的特权,取而代之的是新任侍臣诺曼赫恩。
平心而论,罗莎蒙德殿下不是个难伺候的主人。清早她会有点起床气,膳单上出现讨厌的腊肠和腌菜时眉头会轻轻皱起,但更多时候,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位小公主的情绪只流浮于表面。即使面对塞壬海lun的挑衅,她的憎烦也太过直白清浅,不足以深入骨血,在那颗年轻的心上留下名为仇恨的烙印。
尤金妮亚一直以为殿下生性如此,直到诺曼赫恩出现。
“殿下——”
又到了清早起床的时间,少女又一次翻身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假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约书亚无奈的板起脸:“您再不起床,今天就没有时间享用早餐了。”
这是什么意思?鹅绒枕头堆成的山脉悄悄迸开一丝缝隙,女孩瞄了一眼座钟,认定他是在吓唬她。
黑袍侍臣将昨夜就熨烫好的衣裙、手套依次挂在屏风后面:“凌晨起全城降雪,负责教授您文学的女老师一定会提早出发。您确定要衣衫不整、饿着肚子进行今天的课程吗?”
小公主气鼓鼓的掀开被子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