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望向凌思南,又说:大家请快速走个流程,我还要忙着和上帝交流交流感情。
什!么!啊!凌思南和他的目光甫一交接,就飞速地转开。
心跳个不停。
这个人,真的是
连光明正大起来,也那样地阴险。
虽然无耻地不走寻常路,但这一局果然在10分钟内快速解决了游戏。
凌清远啊凌清远,你真的不愧是打彩弹都能卖队友抢人头的狠人!游戏刚以狼人方的失败结束,高航就扑上去死死箍住了凌清远的脖子,随手毒人你是认真的吗?!毒死预言家怎么办!
我就是预言家啊。凌清远耸耸肩,虽然在回应高航,眼神却是瞄向了姐姐的方向。
然而人群中找不到凌思南的身影。
他有片刻的慌张。
也就片刻,再然后,身后有人唤他。
元元,回家吧。
跨年夜,他们最终没有守到12点。
毕竟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成家立业,家中还有人在等着,所以一群朋友再怎么嬉嬉闹闹,也没有不散的筵席。
大家依依惜别,下一次能齐聚,不知是什么时候。
凌思南穿着厚厚的呢大衣,颈项间暖和的藏蓝色围巾原本是几年前她织给清远的圣诞礼物。
他给她围了起来。
她依偎在弟弟身侧,两个人在渐小的冬雪中且行且驻。
皑皑白雪已经把街道覆上了一层毯子,这个时分路上没有几个行人。
他们走在长坡的转角,放眼远眺就是城市的烟火气。
那是。
人间万家灯火。
她突然走上前,继而停下脚步。
雪花轻悄落在她的鬓角。
你要跟我说什么?她头也不回地问,问出这句话付出的莫大勇气,她不想让他看到。
凌清远愣了愣。
回家说吧。
就在这里说吧。她坚持,微微侧过头,我们说好了,不把怨念带回家。
为什么会有怨念?他走过去把雪中的思南揽进怀里。
凌思南抿了抿唇。
你是不是后悔了?中间短暂的停顿,她咬牙说完了这句话。
又有年轻的小姑娘追你,又想要做爸爸。她越说越泛酸,想起了这十多年两人的零零种种,又想到这一刻,那注定她给不了的东西,难受得心都揪起来。
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自觉呢,姐姐。
凌清远哑然失笑,贴上她的脸颊,你就比我大两岁,也就两岁。
她不说话。
她们再年轻也不是你,你忘了?我们留着一样的血。
我是你的,这一辈子都是。
心里被冬雪冻住的那一块,渐渐消融。
至于做爸爸啊他刻意了拉长了尾音。
凌思南竖起耳朵。
我还没有彻底准备好,但是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孩子。他把她扳过身,让她正视着自己,对么?
我才没凌思南想反驳的语气在他目光下愈发微弱,最终化作一个有字。
她是想要一个孩子。
想要一个,她和清远的孩子。
看着他叫爸爸妈妈,看着他在他们的呵护下一天天长大。
可是她知道不能,因为她不想像父母那样不负责任。
那就生一个吧。
不可以!
嘘。他温暖的长指抵住她的唇:听我说。
我有一个生物学家的朋友。凌清远道:大概是几个月前,他告诉我,他们有一项关于基因遗传的秘密实验研究,需要实验对象。
凌思南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的对话方向。
从基因中择选最优组合,优化基因,规避遗传疾病。
这类的研究早就存在许久,不过因为不符合伦理,所以即便进行,也只能是在暗地里。
研究其实已经成功了,只是有一些新的猜想需要实践支持,所以他才想到了我。
这一刻她的心中又惊又喜。
但紧随而来的是害怕。
你不用马上答复我,我知道让你接受也需要时间。凌清远摸了摸她被雪覆住的发,毕竟我也想了几个月。
原来这几个月
你知道吗
我并不是一个认为孩子是完整家庭根基的人。
但如果是和南南你的孩子。
我想要。
冬雪纷飞,在街灯映照下,像舞台谢幕时闪耀的碎金。
凌思南蓦地低下头来,捂着脸呜咽。
许久许久,她埋首在他怀中,终归像猫儿一样,安静了。
好像时间到了12点。
远处的穹顶之下,一簇又一簇的花火如新生的生命,飞向天际,夺目斑斓。
她仰首与他对视。
似尘埃归于大地,像落叶融入根系,如血脉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