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身上,随即欢喜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阿正听得生气,真想拔枪直接毙了那蹬鼻子上脸的下贱戏子,又想起大小姐刚刚居然纡尊降贵地为这区区一个戏子拍衣裳下摆,应当是非常欢喜他,这戏子杀不得。他的心头像有猛兽在啃,一大口一大口,将他的心脏咬得血rou模糊,复又吐出来成为一团烂rou,半死不活地跳着,还能让他喘气。
奚青的戏服在湖城一家百年老字号定制,一听蒋独伊要来,附近的几条街又是清的干干净净,奚青下车时皱眉不悦道:“我都说了自己来取,弄得如此麻烦,叫人又要议论。”
“是我不好,”蒋独伊的脾气突然变得非常好,在奚青眼中简直堪称任劳任怨,“你别担心,没人敢议论你。”
“他们嘴上不议论,心里也会想。”奚青自顾自地往里走,又开始耍脾气。
阿正趁机走到蒋独伊身边,沉声道:“大小姐,他也太骄纵了些,您说要不要教训教训?”
蒋独伊将目光投向阿正,黑漆漆的眼珠直直地盯着他,冷冰冰,刺骨的凉,“阿正,别惹他。”说罢,将手上的烟托摘下,放在阿正手心,轻轻握了握他的拇指,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小姐……”阿正没再继续说,因奚青在前头有些不耐地唤着蒋独伊,蒋独伊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向奚青走去了。
摊开掌心,阿正望着手里的烟托若有所思。
等蒋独伊跟上,挽住奚青的手臂,奚青又酸溜溜道:“你待你的手下真好。”
“哦?哪里好?”沈独伊笑道,轻轻一拉奚青的手臂,奚青顺着力道往下,被她蜻蜓点水般亲在脸上,“我待你才是最好的。”
茉莉花的香气与他的脸颊一触即分,奚青微微咳了咳,总觉得被沈独伊当作玩物一样亲一亲是没什么,可若是沈独伊将他当作喜欢的男人来亲,他就觉得很是别扭。
他一贯是虚伪的,靠着完美无缺的伪装在乱世中游走,戴着假面具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可他从未想过用这张假面来骗取一个人的真心。
这太下作。
希望这大小姐尽快看清楚奚青“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个性,早早地将他甩了,他好另择一位新的合适“伪装道具”。
老字号的店铺里只有一位裁缝先生和他的小学徒,小学徒在里屋,裁缝先生坐在前头,他像是不认识蒋独伊,对着奚青模模糊糊地眯着眼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奚老板,你娶妻了?甚好甚好。”
“哪里的事。”奚青尴尬一笑,眼角却在观察蒋独伊的神情,蒋独伊镇定自若,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感觉,反而环顾四周,对着奚青笑道:“这家店里的衣服看上去很不错。”
“夫人喜欢,尽可以挑选成衣来试,也可定制。”裁缝先生仍是那样眯着眼睛,糊里糊涂地笑着,也不知道他用这样看上去快瞎了的双眼是如何缝制衣服的。
蒋独伊挑了挑眉,没有反驳他的称呼,反而附在奚青耳边轻声道:“夫人二字,听上去倒比‘大小姐’还顺耳。”她说话时惯常是那样微微沙哑,软绵绵黏糊糊,奚青从前是听惯了的,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特,只是今日听着格外的让人耳廓发痒。
“这位是大小姐,不是我夫人。”奚青对着裁缝解释道。
那裁缝笑着点点头,却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里屋的小学徒走了出来,看上去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圆脸大眼,一笑左边脸便露出个小酒窝,极富亲和力,像个小僧弥,“奚老板,你的戏服好了。”
蒋独伊一看到那小学徒,立即将眼光挪向了她身侧的一件青竹柳叶旗袍,幸好她的反应够快,要不然她刚刚就露陷了。
那可爱小学徒,她曾见过,在奚青的公馆里,从沉沉的夜色中跳入屋中,手持折刀,凶神恶煞,刀刀都是取人性命的招式。
双眼望着旗袍出神,心头却狂跳不已,蒋独伊脑海中分析着眼前的状况,奚青今日非要亲自来取戏服不可,分明是因他特统局局长的身份任务,这裁缝铺里只有老裁缝和小学徒两人,其中至少有一个是特统局的特务,来与奚青接头。
若这圆脸小学徒便是特统局的特务,又怎会来暗杀他的顶头上司?
“独伊,”奚青拍了拍蒋独伊的手,蒋独伊从容地转过脸来看他,已丝毫没有惊异的模样,“我去里头仔细看看戏服。”
蒋独伊沉默地点头,看着他与那小学徒一同进去,心中越发肯定那圆脸小学徒应当就是特统局的特务。
“局长,东西都在里面了。”那圆脸小学徒神色紧张地将一个小包裹递给奚青。
奚青点了点头,利落地脱下外衫扔给他,“把这个交给周局长。”
“是,”那小学徒敬了个礼,又疑惑道,“外头那大小姐?”
“不妨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奚青皱了皱眉,“我会想办法尽快甩了她。”
“要不要请上头帮忙?”
奚青捡起挂着的一件黑色长袍穿上,边系扣子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