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着人弄姜丝红糖水过来。
“……对不起……是我不够好……”她被我放在床榻的被褥里裹着,露出一个小脑袋,嗫嚅着。
我心里有些揪疼,抚着她的额头轻笑:“莫不是现在就烧着了?说什么胡话呢?”
白露揉了揉眼角,一边揉一边说,我能清楚地借着通明的烛火瞧见一串串泪花从她揉眼睛的小手边滑落,将被褥濡shi了一小滩Yin影:“没……没说胡话。我……我知道是我不好……老惹您生气……以前您还乐着打我骂我……现在……现在都被气得要将我送走了……呜呜呜……”
是谁说的小孩子忘性大?无稽之谈。白露这孩子……也不知怎地,我对她的好她记得清楚,且总投桃报李地数十倍报恩给我,讨我欢心。我对她的不好,她嘴上不说,却一直介怀得很。其实也谈不上不好,我就是待她严厉了些……
“不是因着生气要送你走,傻丫头。”我轻柔地拿开她的手,取了丝帕帮她擦拭眼泪,摇头哄道,“只是为了解决战乱祸事,才必得选一个娘亲的孩子去宋国待几年。”
她愣了会儿,眼泪也止住了,半晌才低语:“选……一个?所以……选了我吗?”
我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神情落寞得很。我不知道如何宽慰她,这种无奈之举并不是我想做的。我只有三个孩子,禹儿是男孩,我有意传位于他必不会择他作质子。小兮身体差得很,哪里受得住路途颠簸和宋国的恶劣环境,送她过去岂不是送她去死?
摩挲了白露眼底的那颗黑痣,我只得心里暗叹一声,这一切大抵都是孽债因果吧。
“娘亲相信你,才选的你。你若是不喜欢,那我选别人好了?”我违心的拿话语激她,着实卑劣得很。
白露果然想了一会儿,狠狠地摇头,双手环住我的脖颈,凑到我脸上亲了一下,轻言细语地说:“我……我喜欢的,娘亲要我做的事我会做好的,定不叫你失望。”
闲聊间,王芍端了姜汤过来,见我母女二人深夜谈心便不好叨扰,告了退。
素日里白露是不爱姜味的,有几次感了风寒我逼她喝下都把眉毛皱得紧实。可今日却着实乖顺得很,我喂一勺她便喝下一勺,也不喊苦嚷辣,待得把姜汤喝完,漏刻都滴到了丑时。
将蜡烛一一吹灭,上到榻上才将将躺下,她便凑近过来轻轻黏着我,身子温热了许多。我放下心来,帮她把被角掖好,让她安稳地倚在我的臂弯上,我如待她儿时那般轻抚她的脊背,阖目入睡。
但愿,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