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作一年四季,春是孩童,夏是少年,秋是青壮年,冬就是老年。所以,春末夏初,也象征着人生由童年走向成年。
于是,在春末祭上,许多年满十岁的孩童要进行本命之物的觉醒,以决定未来的方向。他们中有些还整天跟随着沈浮玩耍,但在这个仪式结束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能再做了。无论是将来成为战士还是被保护者,都各自需要大量的练习,换而言之,无忧无虑的童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沈浮为此很有些感慨,不过这些孩子本身却丝毫未觉,对这个觉醒仪式很是期待。甚至还开始幻想,自己到底能觉醒出怎样的本命之物,有好几个都希望能和“璀璨星辰姐姐”一样觉醒出巨剑,看得出,他们真的很崇拜她。
孩子总想着快点长大,而真的长大后,又发觉童年时才是最美好的。
站在不同的立足点就有着不同的想法,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沈浮虽说心中略有些感叹,却没想过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或者强加在他们身上,怎么说呢?看着他们满脸笑容地幻想未来,总会让他想到过去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曾经有过梦想,咳,当一名飞行员什么的,直到打篮球时不小心让自己身上多出一条伤疤……不过就算没这条疤痕,也未必就能选得上。
后来是希望能自主创业,再后来……
最终他也只是成为了茫茫人海中最普通的一个,虽说各种鸡汤总是强调“你在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但说实话,那时的他偶尔总会想,他其实和谁都没什么不同。如果说这个偌大的社会就是一部机器的话,那他和很多人一样,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零件,被打磨成不算精致的模样,放在也许合适也许不合适的平凡位置,然后开始工作工作……磨损磨损……直到再也不能使用,被丢进废弃箱,然后彻底地消失不见,连一缕尘埃也没能留下。
如若真是这样,人生这种东西还真是让人绝望。
渴望自己与众不同。
想要证明是特别的,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所以很多人都会为此而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他有一位大学同学,原本已经嫁人生子了,却居然开始写网络。孩子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丈夫工作也繁忙,公公婆婆和父母都没空帮她做家务,于是她就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后,在晚上写字。文不红,没多少人收藏,留言也寥寥无几,她却觉得快活。
这事情她没和家人朋友说,只在网上与几个关系较好的朋友提了提。她说“每次码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什么寄托”,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有了它,她觉得自己和那些同样整天忙于照顾丈夫孩子的家庭主妇就有了那么一点不同。
这种不起眼的事情让她觉得骄傲,比得到钻戒时更甚。
而正是夜辰,让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最初他以为是因为她的来历,毕竟……谁能这么轻易地碰上异世界来客呢?
但后来,他知道,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看得到真正的他。
在老师的眼中,他是学生;在同学的眼中,他是同窗;在老板的眼中,他是下属;在职员的眼中,他是同事。但唯独在父母和她的眼中,他是沈浮。
人是需要认同感的。
所谓人的“社会性”,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太懂这个,只是却很清楚,一个人如若得不到任何一点认同,是绝对无法生存下去的。
那实在太孤独了。
所以就这一点而言,他觉得夜辰实在很强大。
她眼中的世界实在很简单,简单到好像只分为两种——能放进去的和不能放进去的。
何为有幸,他在“能放进去”这一类中,又占据了最为重要的位置。
何为有幸,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何为有幸,能与她携手共度一生。
所以说……
他侧过头,细细地亲吻她的脸孔,换来她迷惑地一睁眼:“怎么了?”被他传染上“睡懒觉”习惯的她眼神有些朦胧,嗓音也有些沙哑。
他笑,不说话,只继续亲着。
她的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再过一会就要起床准备祭祀了。”
“我又没想做什么。”他微微撑起身,“就是想亲亲你。”
“但我会想对你做什么。”她严肃地回答说。
沈浮:“……”
她打了个哈欠,把他扯下来抱住:“还早,再睡会儿?”
他顺势也张开手抱住她:“嗯,睡会儿。”
于是闭上双眼。
就在他几乎再次睡着时,她突然说:“今天你也去觉醒吧,我跟长老打过招呼了。”
他迷迷糊糊地应道:“嗯……嗯?”猛地睁开双眼,“你说什么?”他的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她抱着他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薄薄的兽皮被将两人裹在一起——她很喜欢这样,在狭小的空间中和他紧紧挤在一起,总让她觉得很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