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观察着我。
我只觉得浑身一抖,还来不及想原来那只小松鼠是看见了它。
我默默地往旁边挪动了一小步,装作没有看见那条狗。然而,这一招并不是时时都管用的。我的余光里,它直起身,做出奔跑前的姿态。
这下,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悲哀地想,在世界上生存了这么多年,我仍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天生的恐惧。我曾经试着养狗,却发现克服不了当它向我冲来时想要撒腿就跑的条件反射。
就在它快要接近我时,不远处传来了口哨声,调子七拐八拐,有点难听。
那条大狗顿时立住了,然后向寨子的方向跑去。
等我长舒了一口气,之前那个掉了手机的人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他摘掉了脖子上套的丝巾,慢慢向我走过来。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想。可是我却莫名挪不开脚,兴许是这个人身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让我想要再仔细看一看。
我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朝我走来,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122
他停在我前方五步,对上我的视线,然后伸手摘掉了墨镜。
他背着光站着,只是看着我。
或许是高原上的阳光太过刺眼,我竟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
他走近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飞鱼鸟兽尽数遁形,天地归于寂静。
我听见,有一个声音穿过年月,朝我呼啸而来。
“念念,”他说,“别怕,没事了。”
我退后了一步,眼前模糊成一片:“你来干什么?”
我感觉到有一双手放在我的肩上,然后他的声音落在我的耳畔。
“我来找你了。”
他又接着说:“我回来了。”
那一刻,我心里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痛苦、质疑、欢喜或者眷恋,都燃烧成了一团白光,成为天与地、山与川之间的一捧灰烬。
这世间最悲哀,不过兜兜转转,发现失去的才是平生所愿。而最欢喜,不过念念不忘,失而复得。至于其间相隔的壮阔景色,原来都不及我曾见过的落在他发梢的一缕日光。
青山在侧,雪峰为证,我发誓,我真的相信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