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后,想到方才庄河嘴里飙出的话,慕倾倾掩着嘴乐,“刚才还不乐意,结果玩的比我还投入。庄河老装……”
庄河半边脸隐在没有光线的暗影里,轮廓清晰立体。眼睛看着她,迎着点点烛光,眼底似有光源在闪动,明澈而深邃。嘴角扬起几许笑意,曲指在她鼻尖轻轻一弹,“我费一把子力气就换来你一句老装?”
她小脸一窘,从他的臂弯里起身去看他的膝盖,前两天才结的疤又破开了,渗出血来,不由有些心疼,自和她睡上之后庄河的这两膝盖就没好利索过。慕倾倾道:“缓几天,不然这膝盖都好不了。”
“不疼。”
“不是rou做的?”
“可以站着。”
站……慕倾倾小脑袋瓜里想起了初一那天和他在院里水缸边的放浪形骸,骨头顿时一酥,指尖戳戳他的伤处,“老装,你坏死了。”
“你带的。”
“……”
她竟无言以对。
沉醉于与你放松时随性的小玩笑,像泡在午后温暖的阳光浴里,虽然平淡,但很温暖,这是再多的物资也无法填补的。
有他,足矣!
她想,他应该也是如此认为。
……
何铁春的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就算他极力去压制,却堵不住悠悠众口,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
次日,此事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并且,不必慕倾倾再做手脚,早有不少好事之人将事情传开,到处都能听见人们绘声绘色讲着这件事。
不少在大锅饭时被何铁春利用职务之便睡了自家婆娘的汉子们得了机会报复,没两天这件事就传到了后塘公社社长耳里。
为此,社长带人特地来了一趟红阳大队,对何铁春进行一场批评教育,内容大抵是说他品行不端,思想不正,败坏社会风气此类等等。
何铁春的生产队队长这一职务自然保不住了,经开会决定重新选举。
近段时间以来何铁春都不敢出门,骂鸡骂狗的,大肚腩都缩水了两成。可迫于生活不得不去地里劳作挣工分。没了官威,谁还惧他,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被众人孤立。他是有苦说不出,对画画之人恨之入骨,却根本没有一点头绪,毕竟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没过多久,又一记晴天霹雳霹到了何铁春头上,是一天傍晚他路过一条水沟,好端端的跌了进去,晕厥过去后只觉右腿钻心的痛,被人救起发现右腿断了,还是那种没法儿治好的断。
这下子热闹了,大队里又多了个瘸子。
看着好些人实则幸灾乐祸却打着探望的名头去看何铁春,慕倾倾微抬下颌,不厚道的笑了。
没有用刀来砍,姓何的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她的仁慈呢?
日子照旧,过的飞快,转眼进入了五月。
这年头每户人家孩子都多,五个十个的生,房子只有不够住,哪还有多的?
慕倾倾打听了又打听,也曾托大堂嫂帮她留意,可愣是没人要卖。气的想放火……
外婆王娇杏那儿她去看过几次,但她有她命运的轨迹,若干预太多则会乱。能做的仅是带些吃食改善一下她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在一次大意下和庄河在外头举止亲密恰被路过的杨林看了个正着,当他踹向庄河时被慕倾倾挡了,一脚落空,杨林的火蹭的加旺,“一个破瘸子,你还当宝了。”拽了她往家里赶。
杨林的话听在她耳里特别的刺,什么叫破瘸子,瘸子怎么了,碍你吃碍你喝了?慕倾倾眼睛一眯,口气也生硬起来,“要你管。”
要不是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她也不至于掣手掣脚,天天偷偷摸摸的,早和庄河去证扯了。但这份尊重是有底线的,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原主杨倾倾的兄长,而并非她慕倾倾的兄长。
训她可以,骂庄河……不行!
庄河上前拦,可他的腿本就不利索,被正在气头上的杨林一把甩开。“滚!”
按理杨林是他的大舅兄,就算利索也不敢把杨林咋滴,他睡了人家妹子,怎么说都是他不占理。
慕倾倾朝庄河摇了摇头,让他别跟着,做了个口型。
那是一句“一切有我,信我。”
庄河站在原地,目送兄妹俩离去。
她说信她,那他就信。
想虽这么想,庄河心情始终没法静下来,在原地默了默,从身旁青竹枝上采下一片叶子,席地坐下放在唇边轻轻的吹。
这是儿时祖父教他的,小时他顽皮,总挨先生罚,祖父便教他吹曲子静心。
竹叶吹奏出的曲乐是由一种如泡沫般细腻、如薄纱般绵密的线编织成的。
它从一抿一动的唇边溢出,随空气流动、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