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于宇文清的从容淡定,温宁这个东道主反而是要更紧张。
自打当初从温旭尧那儿听说了这位护国长公主之后,她便私下里又让人去查了一遍。而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显示出这位公主的确有着远超寻常女子的手腕和决断。
北齐明安帝继位时,国内的情形并不比温宁之前经历的要好多少,从某些方面而言,甚至要更糟糕。因为在明安帝之前的那位皇帝,生性荒yIn残暴,不仅是在民间激起群愤,就是朝堂上,也有不少怨怼。年幼的明安帝继位之初,朝廷一度陷入内乱。
主张另立新帝的,主张保皇的,双方各执一词,而前者的数量要远比后者更多。内政不稳,外敌蠢蠢欲动,连温宁的父皇都打过趁乱出兵的主意,便就是在这样危急的局面里,宇文清护着幼弟一路肃清朝野,平定内忧外患,保住了北齐,也保住了他们姐弟。
与她相比,温宁简直是被她父皇娇养的弱质女流,不知世事,毫无手段可言。
也是因此,在招待北齐使臣的这顿晚宴上,温宁对宇文清尤其客气,但同时,也暗自防备。这样一个公主亲自出使南梁,若说是单纯为了给温瑞贺寿,她是不信的。
晚宴临近尾声,姜钰匆匆而至,径自走去温旭尧身后,附耳低语。
不仅是温宁,宇文清也偏头看去。
待姜钰言毕后退,温旭尧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额外关注。他勾唇笑了笑,端起手边酒杯,目光自温瑞开始,依次扫了一圈方赔罪道:“微臣失礼,叫陛下看笑话了。”
不等温瑞开口,宇文清便抢先道:“不知王爷听到了什么趣事,可介意与我等分享一番?”
这话问的是温旭尧,可宇文清的目光,却是滑去了立在温旭尧身后的姜钰身上。
“说来惭愧,其实是府上的家仆闹了矛盾。那些从蜀地跟着过来的老仆,总觉得在我身边多年,劳苦功高,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帮着我去打理其他人了。现在居然越过我在府里私立规矩,针对新进府里的家仆,公主觉得我该如何处理?”温旭尧眉眼含笑,言语悠悠,倒真的像是在说什么趣事,但他的这番话听在明眼人耳中,分明是在明嘲暗讽。
温宁掐了掐掌心,以免自己失了分寸。温旭尧再如何,那都是南梁的皇族,当着宇文清的面闹内乱,显然是愚蠢的。
宇文清单手托腮,一副没听出弦外之意的模样笑道:“那还不简单?家仆就是家仆,老的也好,新的也好,用得顺手才是最好的。至于不顺手的,还留着等他来背叛么?”
“陛下与公主盛情招待,清甚是荣幸。今夜酒饱饭足,意识已然不清,未恐接下来失礼冒犯,还请陛下与公主容清离席整理。”
一晚上没怎么开口的温瑞这才寻到机会,颔首应道:“既然如此,常公公安排了人送公主……”
“不用了陛下,我要他就好。”宇文清打断温瑞,抬手指向了姜钰。
温瑞的脸色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