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嗅着气。
越过玄关是一条廊道，几人走在廊内。
白硫重宸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将厌让开位置，让男人上前，把床上人的眼睛合上。
院里挨着四座石灰色的房屋，泛黄的墙壁爬着青苔，屋檐边垂下长长的藤蔓。
“您府上是点着什么吗？有股味道。”，将厌趁此时机问出疑惑。
这座府邸应该有些年头了。
将厌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前方男人从容不迫的姿态，他不禁怀疑起他是否真的会治病。
……
将厌喃喃，再次轻轻嗅了两下。
开始他奇怪男人要怎么来治病，现在倒是明白了，不过这番半真半假的囫囵话还真把门外汉给唬住了。
“两位，随我转过前面的弯就到了。”
那身影静静躺着，似乎没被忽然的闯入者打扰，一动未动。
有股奇怪的味道。
不香不臭，若有似无，始终环绕鼻尖，像是无处不在。
“先等等，大人，劳烦您再带我去看您第一个儿子。”
“请随我来。”
几人踏上主屋的台阶，门口的侍从推开两扇半镂空的橡木门。
“大人，令公子脉搏散乱，时快时慢，说明内在长久处于失调状态，舌苔呈绛紫色，眼球对光线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体液循环受阻，导致了严重淤积……”，检查完毕，他直起身，对着白硫重宸说。
“现在睡觉也需要人在一旁守着，不然就会像现在一直睁着眼睛……”
将厌的手指轻微的弹动了两下，没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花田……”
“那要怎么做才好？”，白硫重宸急忙问。
“本来照常喂，但现在他连咀嚼都不会了，所以没办法，近来都是吃些掺着碾碎的谷物的粥，肉汤这类流食……”
“先生尽力就好。”
四周无人修剪打理的植物长到了小腿高度，树木歪斜扭曲着伸出长长的枝干。
“好啊好啊，青年才俊。”，白硫重宸客气的夸奖。
“大人带我去看看令公子吧。”
“公子近来吃些什么？”
越往圣城的中心地带靠拢，越是权贵云集，那里才是欲望和野心的舞台，随之相对的还有随处可见的机遇，因为捡到一块材质上等的手帕，而得到一大袋足以挥霍一辈子的金子——这种事，也常有发生。
他看向廊外，雕镂着精细图案的石柱和随处可见的绿色植被，不远处的石板道路，走过一个拎着篮子的仆人。
只能做到减缓症状……还做不到治愈，望大人理解。”
“我的弟子。我无儿无女，怕老无所依，还是要有个孩子作伴才好。”，老者摸了摸胡须。
唐突的问话也没惹得家主不快，白硫重宸笑道，“味道？我倒是没有闻见，府里西边有片花田，可能是那里飘来的味吧。”
“好，先生随我来。”
即使白天，房里也燃着油灯，三人走进房里，在房间中央的床上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乌石城地界偏僻，周围资源较少，贸易往来自然不算发达，白硫氏在各大贵族里面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姓，但即便如此，比起各种富庶家族，贵族与普通人区分开的绝对一点就是手里握有兵力和土地。
三人出了屋子，由庭院东边的树丛拐上一条小道，小道杂草丛生，不见有人，越走越偏。
这位一直默默跟在后方的青年神态无拘谨之意，衣着虽简便，但料子尚好，他猜想不是随身侍从。
白硫重宸站起身，琼随之起身。三人走进玄关。
前方交谈的两人停住话头，白硫重宸转过脸。
顺着廊道右拐，行走一段路穿过拱门便来到一片开阔的院子。将厌心里剩的那点疑惑也被暂时抛在脑后。
琼执起男子手臂，用拇指沿着男子手腕一直摸到肘弯内侧，然后撑开男子眼皮，头也没抬的说，“请把灯拿来。”
将厌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默默环视四周。长廊边驻守着一排士兵。
将厌心里纳闷，偌大的府邸，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儿子住在如此荒僻地段。
“呀，差点忘了后面这位小兄弟，这位是您的？”
入眼的建筑均是平层结构，石造的灰白建筑，因为年代久远墙壁泛着些许黄，不好排水的平底屋顶爬着一层厚厚的青苔。
将厌跟随琼走近几步，看清床上的是个年轻男子，面若白纸，一对眼睛睁大着布满血丝，两个无光的黑眼珠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煽动的火光倒映在眼珠里，像两个玻璃珠子。
绑了本该来到白硫家的药师，自己伪装前来，不论他的理由，一般人也不会有此等胆量，这座守卫森严的贵族府邸，足以吓退任何心怀不轨之徒。
将厌拿来床头的油灯。琼接过灯，照着男子面容，又打开男子闭上的嘴巴，依次检查牙齿，舌头，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