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我有颗该死的良心吧。”雁回分神注意着周边的动静，皱眉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故意利用我看你可怜，博同情吧？”
雁回感觉到手指被温热的口腔吸纳，指尖抵在了柔软的舌肉上，看着小骗子漂亮的眉眼间的痛色，心如擂鼓。
“没有要我救你？”雁回俯下身，几乎与他鼻尖相触，“你知道你如今身怀龙骨，吸引妖怪，你最好保全自己的法子就是呆在我身边，遇到危险时将我推出去。”
水是活水，一路蜿蜒到了森林边缘。约莫半刻钟后，在河水下游，雁回噗地一声露了头，随即她拖着某位伤号，爬回了岸边上。
倒在地上未作任何缓冲，受伤的内腑似乎都震了震。天曜偏头咳出一口血，眼神反倒清明了许多，才咳过血的嗓子十分沙哑，开口道：“……你在干什么？”
天曜挣扎不动，周身疼痛又席卷而来，他几乎熬得眼睛都红了，哑着声音对雁回道：“我没有要你……”
满月还在天上挂着，一番打斗又受了伤，此时天曜能被雁回拖着逃命纯粹是强行吊着一口气。雁回听他呼吸粗重，喘息中带着点痛哼，探手一摸他背后，俱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天曜从疼痛间隙中捡回神智，有些费力地抬起手，去推雁回肩膀。雁回感觉到他推拒的意图，便直起身，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任他仰面倒回草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跳，睁开眼睛，少女的背影逐渐清晰，迎着清冷的月光，甚至帮他挡住了一丝月光带来的寒气。
雁回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忍痛，想起他先前所说，玄门人的血能让他好受些，抬起左手，右手掏出腰间挂的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她蹲下身，把人翻过来，带血的手指按在了天曜痛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天曜沉默半晌，也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在努力思考雁回的话，随即才低声道：“我提前感知到有东西过来，不想牵连你。”
雁回自己并未感受到其它气息，也顾不上他是如何千里辨音，简短道：“调息，闭气，去水里躲躲。”
雁回抽出手指，指尖的伤口微微泛白，带出丝丝的痛和痒，她也不在意，手顺着下颌划下来，划到胸口，抓住衣襟把人上半身拖了起来，另一只手扣住他后脑，把正微张着喘息的嘴唇送到了自己唇边。
天曜不想与他辩驳这件事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相，只是问她：“你怎知道妖怪是被我吸引而来？”
地上的人眼神散乱，似乎是听到了，又似乎是没听懂，吞咽的时候舌面下陷，带着雁回的指尖和心都一同陷下去了。
随即她撩起衣摆，跨坐在天曜身上，一手撑在他脸侧草地上，一手轻松捏住了他咽喉要害。天曜本就气力不支，感受到掐着自己喉咙的手微微使劲，喘息都变得艰难起来，只能抬手扣住雁回的手，不解又愤怒地瞪着她。
“小骗子。”她轻声说，“我知道你在算计我，你算计得了我的心，也算计得了这份欲望吗？”
雁回正担忧他如今的状况，忽然被他抬手搂到跟前，这半死不活的小骗子忽然在她耳边喘气了！
雁回生怕他直接痛死了，眼观六路，寻了处隐蔽的山石，放他靠在了石壁上。
雁回一笑：“在让我自己高兴。”
看他脸色惨白，嘴角挂血，一副可怜模样，雁回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她只当是劫后余生，教训他道：“你明知今晚是月圆之夜，我又没赶你，你到处跑什么？”
天曜躺在草地上，似是晕过去了。雁回在他胸口按了一阵，才偏头咳呛出一口水，随即一声低吟，痛得蜷缩起来。
雁回歪头看了他一阵，瞧他苍白的脸色多了点血色才松了手，感觉到那人挣扎的力度，收腿下压，正好制住他几处大穴。她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指，道：“怎么，不是你算计我救你？如今我于你有救命之恩，你用些本事让我高兴，往后哄我与你去取龙角，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天曜缓过一阵剧痛，喘了口气，抬眼看着雁回，哑着嗓子道：“你不是不管我吗？”
那人痛得神志不清，嗅到雁回血的味道，勉强睁开眼，张嘴将雁回的手指含住了。
雁回头皮发麻，正打算推开，却听他轻声在她耳边道：“追来了，不只有妖，还有……”他闷闷地咳了一声，继续道，“……还有一人，来者不善。”
他闷咳一阵，牵出胸口一阵剧痛，反倒轻轻笑了——他就知道，他赌赢了。
雁回盯着他的眼睛，唇角弯起来：“又在撒谎。”
赌赢了不代表一切危机都解除了。雁回两脚将奢比尸踹了出去，趁着它还没爬起来的功夫，利落地从地上拽起半死不活的天曜，忙不迭地逃命。
天曜没回答她，这一轮满月何曾放过他一分一秒，才缓过来一口气，剧痛又接踵而来，顺带牵动了才受的内伤。如此实在是支撑不住，身子靠着石壁往下滑，让雁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一阵不大的落水声后，两人的气息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