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苍羽门来了一位大师兄。
他白衣胜雪,清俊温雅, 背着一张声音泠泠的七弦琴, 名曰“和光”。抚动之时,百鸟齐鸣, 和光同尘。
他叫贺凌。
是掌门柳相生的亲传大弟子,天纵英才柳既明的嫡亲师兄。
临渊君的本体仍然驻守着魔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庭前东如君亲手栽下的椿树, 叶落叶生,花开花落。
柳相生去世的那一天,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眼中流光波动,眸色却越发深沉,那一点点光芒逐渐寂灭,陨落无声。
美梦再美,终究要醒的。
为什么偏偏要有柳既明呢?
临渊君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这个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切,活的如此坦坦荡荡。而自己,就像一个被扔在Yin沟中的臭老鼠,艰难的活着,用血屠出了一条生路,而这条路依然荆棘坎坷,几乎看不见尽头。没有光明,踽踽独行。
修仙界的贺凌越是光风霁月,魔窟的临渊君就越发Yin沉冷漠。
所以……抢走吧,把属于自己的夺回来吧,临渊君。不会在修为上更进一步了,总要给自己漫长而无趣的人生,找那么一点事情做。
谢瑾瑜真是奇怪。她的身上有一种鲜少可以看见的活力。
临渊君暗暗观察着思忖着。
她明明和自己一样,不过是活在Yin沟里的臭老鼠罢了。为什么给她一点点光亮,就好像能抓住了整个太阳似的灿烂。
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很讨厌。
为什么自己要把这样一个讨厌的人留在身边呢?
只是……太无趣了吧,冗长的计划,耐心的等待几乎快耗尽了他所有的心血。
然而,在漫长的孤独和寂静中,他终于抓到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光明,有些微微的灼痛,但是,一点也不像放手。
讨厌就讨厌吧。
反正,已经在心底生了根。
人死了。
连同着根都被拔了。
心底开了一个大口子,黑洞洞的,只有寒风刮过。簌簌作响。
好冷。
柳既明啊。
连自己仅剩的光明都要夺走。
好恨。
就让他身败名裂吧。就让他无路可走吧。就让他的魔族血脉觉醒,成为人人唾弃喊打的叛徒吧。
看着高高在上的人从云端摔下,感觉真好。
“走吧,小子。日子还长着呢,陪我去看看风景吧。”东如君走到了他的面前,挂着淡淡的笑意。
柳相生对柳既明面冷心热,极尽宠爱。而他失去了所有之后,却得到了东如君难得的仁慈。
人间很美。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杏花春雨,白堤绿柳。
羞涩的姑娘从画舫上偷眼打量着这两个人俊美的男人,红了脸颊。
岸边,略显年轻的俊美青年膝上搭着一张红漆的七弦琴,十指流动,一首便从指尖流泻。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弹到这句词时,他的指尖不知为何,顿了一下,划出了一个沙哑的音。
“为什么你叫临渊君?”那个人仰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
魔窟,一轮血月静悄悄的升起。
“我啊……大概至今,都过着一种生活。”
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退后,是无尽的深渊。往前,是寂灭的黑暗。
“你呢?为何叫流照君?”
她仰着脸看着血月,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我啊……大概是……”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