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实战确实了得,意志力更是骇人听闻。且不说那逆扫的一剑须忍受何等苦楚,辵兔神荡开长剑那会儿,应风色能听见他全身骨骼肌肉在哀号,常人这时就该崩溃了,他却一度抢占上风,连撤退都要确定安全了才跪倒,哪一动不需要钢铁般的意念?
叶藏柯如遭雷殛,望着女郎葫芦也似的曼妙背影,突然失去言语的能力。
叶藏柯甚至觉得,当年十七爷的狂态说不定非其本心,而是受真功所累,毕竟连他都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懒惫模样,此非叶藏柯有意为之;连饮酒和睡女人的习惯,都是为了转移练功的后遗症才养成。
“没死赶紧起来!男儿大丈夫,赖地上成什么样?”
忽倾城败退,竹虎神——便是刀鬼——终于确定叶藏柯并非伪诈,与乔归泉齐齐出手,全赖辵兔神使开银枪,杀得两人一时难近;百忙中不忘回头,呆板的机簧声仍听得出满满不豫:
那正中心口的一枪毕竟是伤了他。
看来我的无心积累,最终是败给了有心的积累啊!叶藏柯苦笑。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忽倾城竟练就逆斩之招,挥空瞬间,又循原本轨迹逆扫而回,光是“顿止反转”一节,对筋肉骨骼的伤害就难以想像,差不多是以脆弱的腰脊,承受自身所发之力两倍以上的压迫,要如何习练而不致残?
所见即所知’就行了,这对打架有大助益,练了也不亏。”少年讷讷点头。
千钧一发之际,“飕!”一道匹练银光撞正剑脊,恰恰戳在承力之处,呼啸而来的剑扫应势偏转,如遭巨槌荡开。忽倾城死死咬着一声呜咽,脚跟一踏,旋即立稳,长剑不进反退,两个小半碎步交错间,几乎窜进对手怀里,以剑顶开来人的银枪,从左大腿皮鞘中拔出长匕,暴雨般朝心口腰腹等要害攒刺!
出手搭救叶藏柯的,正是四羊神之一的辵兔神。
那是足以一击晕厥的力道部位,黑衣皮甲的“湖阴第二名剑”迎势后跃,却难立稳,辵兔握住枪底“唰!”扎出,枪尖径飙剑客咽喉!
双脚离地的黑衣剑客,眸焦只恍惚了一霎,半空中抡剑击枪,那青钢剑暴长盈尺,似乎原本便藏了一截在柄中,加上过长的剑茎,忽成了把双手带的四尺大剑,交击瞬间借势再跃,倏地脱离长枪的攻击范围,落地后疾退数步,单膝跪倒,覆面巾上血渍浸透,喘息粗浓,似有痰声。
的确是不能。十七爷把他的茫然和失望全看在眼里,叼着草秆怡然笑道:“所以你别想着练成,练成了怕是要疯,练到‘
忽倾城的潜行术确实精绝,直到出手前叶藏柯都没发现,然而杀气毕竟难以尽掩,老十三挥剑瞬间,猝然爆发的杀气像在叶藏柯耳畔硬生生炸开一座山。
她这一挑以弱击强,极为巧妙,想不到忽倾城应变快绝,一举欺进臂围,饶以辵兔神的武功,也被杀得措手不及,踉跄间接连中招。
他更依赖这种伴随而生的手眼身技,而非《元恶真功》自身,原因无他,仅仅是运使“所见即所知”的行气法门,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心生狂气,直欲鼓爆胸膛,回神才发现“抒发”无非是各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狂悖之举,伤己伤人,毫无益处,索性封藏。
应风色看得都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忽倾城连戳几下皆无入肉之感,叮响不绝,却未见血,登时恍然:“她衣下也穿锁子甲!”加强压制,改刺脖颈、腋窝、手背等未覆甲处。
死生俄顷,忽倾城点足一蹬,再度后跃的同时,以皮甲心口部位接下这一枪,枪尖如中败革,竟无声响,也不知内里藏得什么,总之是比明光护心镜更不易传导劲力之物,否则光是震伤心脉,便足以取他性命。
虽非小姐的声音,却是小姐的口气。在濮阴梁府的后园天井中,每每被川伯揍得鼻青脸肿、大字形瘫倒在青砖地面时,梁燕贞
无数晨昏的挥汗苦练、无数次生死交搏间所积累,无论懂或不懂的,蓦地突破了框架,激荡成完美和谐的一霎,身体和及颈的劲风、剑刃,乃至杀气内息等忽然同一,如水溶于水中,天下间一切武道医道之理都无法解释,血肉之躯如何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贴刃侧倒,又如柳条般弹回,快到肉眼难辨;映于刃上那一笑,是叶藏柯既感错愕又觉离奇,竟致笑出。
辵兔神持枪抵剑,另一只手却灵活操纵枪杆,忽上忽下左挡右格,难区分是短枪、拐棍或双杖路数,配合那双浑圆笔直的销魂长腿巧妙走位,起初的乱流很快便控制下来;两人几乎是贴着羊角盔缠斗片刻,辵兔神长柄忽扬,冷不防地打中忽倾城的下巴。
这些年来混迹江湖,刀头舔血,挣下“赤水大侠”偌大名声,叶藏柯于生死俄顷间多有体会,终于明白十七爷的苦心。“所见即所知”是他这种无门无派的野路子最强的武器,便不运真功,经年累月下来的眼力和身体协调性,已远胜于他交手过的名门正传,更利于实战中偷师应变,至于精简招式提升威力等好处,那是更不必说。
里似的,交融流淌;有时能看见声音,有时又能听见影像……这样的世界你能想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