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少女的曼妙身段是承自母亲一方的血脉。
应风色原以为姨娘年纪应该更大些,但这等尤物身姿非年长的妇人应有,说是少妇也使得,反令青年心生忌惮。
由她提气的声量,可知内功不弱,修为便不及陆师叔,差距也不会太大,是不得不归于“棘手强敌”的程度。韩雪色说她“弓刀皆
能”,而外功靠的是反应和专注力,年少要比年长更难对付。这位姨娘盛年又有修持,直是双倍的棘手,本想大闹一场、趁乱带走阿妍的盘算,眼看是行不通。
二度叩门,这是最后通牒。应风色还没想到办法,阿妍却更果决,反手扯他衣袖,拉着男儿欲往屋内去;咿呀一声小屋的门板推开,一名少女走了出来,屋里居然住得有人。
那少女的年纪与阿妍相若,比阿妍矮了半个头,肩颈线条结实棱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刚健之美,却有张十分精致小巧的脸蛋。
浓发乌溜,梳成似双平又似双挂的双垂髫发式,两条系发的白绦垂于背后,衬与垂覆两额的长长浏海,直似精致的骨瓷人偶,透着不似凡物的空灵之气。
同样是齐胸襦裙,少女的裙胸却高系乳上,露出阴影明显的浮凸锁骨。
不仅襟领间的一小片胸口肌肤肉呼呼地不见骨,裙胸下挺翘的两只玲珑美乳更如倒扣的玉碗,难以忽视。虽以襦裙掩之,无奈丽质难弃,依旧攫人眼目。
此外,黑襦白裙、乌绦系胸的独特配色也令人一见难忘,仿佛自图画走出的天女,隐居于此,只为侍奉哪位难以割舍的谪仙,俗世烟尘不沾半点,始终维持化凡前的模样。
比起近乎完美的阿妍,少女身上的不完美处毋须刻意审视,俯拾皆是,如过于刚健的肩颈线条,便与精致超凡的五官颇有扞格;虽藏在裙里瞧不见,但以少女的身量,似难期待她有双长腿,下盘更可能同肩颈一样,亦是结实有肉;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她那不似活物般的空灵,连阿妍的美貌也无法压胜,瞧着瞧着,便忍不住怀疑起“世上真有这样的人”来。
少女乍见自家院里鬼祟地躲着一男一女,原本凤片糕儿似、眼角微翘的美眸眯起来,又更接近凤眼些,盈盈眼波宛若夜雾星海,瞧得人细悚难禁,竟有点狐仙的味道。
应风色忽然觉得,她其实很适合画上眼影。青的、红的、金银细粉……应该都极有味道,仿佛在枵空的人偶中注入妖气,立时便活转过来,露出无比媚艳诱人的尤物真身。
脂粉未施的素净少女不知他心中绮想,空淡淡的眸光在两人身上巡梭片刻,忽扬起嘴角。
这一笑果有勾魂夺魄之威,立时让阿妍的美貌看上去像是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的无聊摆设,但也不过是一霎,回神应风色见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人藏好别动,惊疑未定间,少女已至茅檐下拉开柴门,将两人挡在门后。
门外美妇柔荑虚悬,不知是想敲第三回,或提掌轰开。
阿妍的姨娘果然很美,也确实很年轻。
在应风色看来,她明显比养尊处优、毫不显老的陆师叔更小,肯定不到四十,说“风韵犹存”是过火了,根本是风华正茂,眉目间隐约看得出阿妍的轮廓,只是论相貌少女更美,论英气却是少妇稳压一头。阿妍不只说话像她,姨娘的飒烈爽健才是她不自觉仿效的对象,但仍差得太远。
妇人似也被少女殊异的空灵气质所慑,愣了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请问,有什么事么?”少女的声音听着颇甜糯,却比想像中低沉,是再刻意些便像撒娇的浓腻,她却无意如此,呆板的语调加深了“人偶”的印象。
美妇定了定神,飞快打量她几眼,笑道:“我在找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穿白色衣裳的,面容很是俊俏。你可能看出她是女儿身,或以为是为翩翩佳公子,有没瞧见这样的人?”
“没有。”少女几乎在回答的同时便关上门扉,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却未闻袖臂破风。而美妇在柴门全掩之前“啪!”伸手抵住,同样快如闪电,柴门竟晃也不晃,完美抵销了少女施于门上的劲道,仿佛是故意把门扉推到手里,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再叨扰片刻行不?”美妇笑道。
“不行。”少女拒绝得干脆俐落。“我家丫头奶没吃完,你已打断过一回。”话才刚说完,屋里隐约传出婴儿啼哭,甚是清亮有力。
美妇虽未曾怀胎生育,也是帮忙姐姐带过孩子的,觉得哭声不似口技伪装,吓了一跳,蹙眉道:“是……是你的女儿么?”见少女年纪轻轻,打扮也非已嫁的妇人模样,奶孩子什么的也太匪夷所思,仓促之间不及细想,冲口问出。
“是我妹妹。”碰的一声闭起了柴门,拉上横闩,径往屋里走去,却未闭起屋门,仅回头时瞥了应风色一眼。青年会意,仍抱阿妍缩在门边墙影下,不敢轻举妄动。
那茅屋内十分狭小,没了门扉的遮挡,似能一眼望进底墙,幽暗的屋室里并置着两具摇篮,少女从其中一具里抱起婴孩,熟练地以单臂环托,坐在桌边用调羹舀起一小匙乳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