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非常郑重地谢了恩,随即又笑道:“这都是在说笑,皇上其实不必为这种小事操心。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确保四殿下能顺利继位要紧。只要选好可以信任的顾命大臣,代为处理朝政,再有臣弟顶着摄政的名义镇压宗室与军队,撑过这几年,等四殿下大婚亲政后,就好办了。”
不过皇帝觉得这都是弟弟应得的。因为弟弟即将会成为他儿子的摄政王,为儿子继位后能顺利亲政保驾护航,而且干完这桩得罪人的差使之后,弟弟还不打算抢回燕王府的权柄,就这么把燕王府的家业交给他另一个儿子了。如此厚道仁义的弟弟,只是想要在将来赋闲时,可以留在京城养老,向母后尽孝,那么兄长多赏弟弟些土地宅院又如何?燕王府那偌大的家业,可都归他儿子了呀!
接着他又仿若不经意般问起皇帝:“对于顾命大臣的人选,皇兄可有数了么?”
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皇帝暗暗松了口气。燕王透露的那些隐秘,令皇帝心里轻松了许多。虽说兄弟俩都命运不顺,寿数不长,可这本该悲伤的消息却反而让皇帝心情好过了不少。
在京城周边地界上,如今只怕没有比燕王更富有的地主了。
本来皇帝的心情已经放松了下来,但一听到燕王这个问题,顿时又感到一阵揪心。
赏赐
他们开始嫌他糊涂,嫌他碍事,心急着想要立个新君主。但即使是对这个新君主,他们也不是真心奉其为主的,纯粹只是想要有个人名义上镇镇场子,让他们能够如自己所愿地处理朝政而已。四皇子朱珞年纪还小,即使今年之内继了位,也要过几年成年及冠之后才会亲政,这就给了阁臣们掌控朝廷大权的好机会!他们不打算错过,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拦在自己面前。
皇帝从前以为可以信任的这些大臣,如今反而成为了他眼中儿子继位后能顺利亲政的障碍。这些阁臣有可能信不过新君的出身与智慧,自以为是为了江山社稷、朝廷百姓着想,而拖延、阻止新君亲政,又或是束缚新君的权柄,将相权凌驾于皇权之上。
燕王谢了恩,没有挑最大最好或是营利最佳的皇庄,倒是挑了个中不溜儿的,胜在位置好,就挨着官道,离京城不算远,交通往来便利。而且庄中有山有水有河流,附带草场与猎场,景致颇佳,还有宽敞亮堂的现成宅子,随时可以入住。
太后也觉得这个决定没毛病。她老
原来老天爷并不仅仅对他一个人不公!
弟弟从小健壮,出继燕王府后又在战场上立下了无数功劳,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先帝的认可,还被认为是比兄长更出色的储君人选。燕王金光闪闪的过往令皇帝深深地感觉到了压力。然而如此出色的弟弟,原来也依旧是凡人之躯,在战场上挣的军功是拿身体健康去换回来的,差一点儿丢了性命,多年下来还积累了许多旧伤隐疾,难有子嗣。明明还不满四十周岁,在下雨天里已经要象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忍受关节酸疼的痛苦。
可如今,皇帝清楚地认识到,内阁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会事事听从他指示。从前他高坐皇位,独掌大权时,内阁中人自然不敢无视他的意愿,可如今,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需要依靠其他人去帮自己处理朝政时,那些手中握有实权的阁臣,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皇帝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对于自己死后的事情无能为力。他就算觉得这些阁臣们胆大包天背叛了自己,此时此刻也没办法简单地说一句将他们撤官革职,赶出内阁。说白了,他过去这几年清洗掉的各方势力成员太多了,剩下的朝廷官员里是否还有对他心存不满的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把内阁里的人换掉,天知道换上来的又是否可靠呢?如今内阁里的人,好歹是知根知底,相处了多年的老臣……
他原本以为,顾命大臣不是问题的,内阁中的重臣们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但自己的心腹会事事依从自己旨意行事,连另外那几个阁臣也都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当燕王不再在皇帝面前作掩饰动作,皇帝在某个下雨天里亲眼目睹了弟弟受风湿与旧伤折磨的惨相之后,对燕王这个弟弟的关爱之心就恢复到了从前最深厚的程度。他不但命太医院中最擅长处理这种疾病的太医亲自为燕王诊治,各种最好的药都不吝用上,就连许诺要赐给燕王的庄园,也早早挑了出来,列成清单,送到燕王面前任他挑选。
方!回头太后问起他要如何补偿弟弟,他也有了底气。
皇帝接受了弟弟的理由,只是心里依然觉得这庄子不太够份量。于是他跟太后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庄子周边的上百顷土地——包括开恳好的农田与未经开恳的山地、树林,连同这片土地上附带的百姓,全都赐给弟弟,随他处置去。
燕王表示,既然是打算要接太后过去消闲的,自然要找交通便利的地方,离得也不能远,否则太后上了年纪,如何撑得住这一路的奔波?
皇帝迟迟没有回答燕王的话,燕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好象只是随口提了提,就把这件事交给皇帝去决定了。
这是一份非常珍贵的巨额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