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乃至乡镇周边都有景区;每年一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全省境内不管是热门景区还是冷门景点,都有全国各地来避暑的游客出没。
真源山君漫无目的地晃来这个古寨景点,就到处是穿着少数民族服饰拍照打卡的游客,和摆摊兜售各类本地特产的苗民。
真源山君混在游客堆里走上古寨前的小桥,每天定时出现、给游客赠送迎门酒的苗族嬢嬢就热情地端着用大海碗装着的米酒把他的路给拦住了。
喝酒这种事儿山君可不怂,一气儿灌了好几碗,天天来送迎门酒的苗族嬢嬢们都高兴坏了,觉得游客这是喜欢她们的自酿米酒,其中一位大娘还想把一看就海量的山君拉到家里去做客……
真源山君可没那脸白喝了还要白吃,连忙摆手拒绝,自个儿掏钱去混了个老年旅行团的长桌宴。
一顿长桌宴下来,被游客和本地人当成“能喝又能吃、特别豪爽的北方大汉”的真源山君,硬是成了特别受旅行团的老头老太太们欢迎的“团宠”……一位从首都来避暑的老爷子说啥都要把自家那个大龄未婚的闺女介绍给他。
真源山君敬谢不敏,应付了会儿后找个机会脚底抹油开溜。
溜出古寨、爬到山上,远远躲开那群热情过了头的老年旅行团,真源山君回头望一眼山下人流如织的古寨景点,忍不住自语道:“如今的人族,对生人真是没多少戒心了。”
旁边就有声音笑道:“山君一身正气,旁人见了只觉威武,自不会将山君当做贼寇来防。”
真源山君扭头一见来人,连忙拱手行礼:“原来是此间山神,不知如何称谓?”
嘴上客套,山君心下不免有些懊恼,也是这当下人间个个热情好客,弄得他都失了警惕,有人靠近竟浑然不觉。
“小老儿守黔中武陵山一地地脉,山君唤我作武陵公即可。”武陵公客气地拱手回话。
山君打量了下这武陵公,估摸出他有千百年修为,乃是大劫前的鬼修,便好奇地道:“敢问武陵公,这一代民间好客风气,是古来便如此么?”
“那倒不曾。”武陵公哈哈一笑,拿拐杖遥遥指向山下那处繁华古寨景区,道,“我听山君是中原口音,想是从中原而来罢?不怕山君笑话,你我脚下这片土地,旧时山匪横行,官兵又与匪同,苗民无不自危,村寨皆需以山石围出高墙,聚村落为屯堡,为能勉强自保。”
真源山君有些意外,不过扭头看看山下那以屯堡为名的、全是石头建筑的古寨景点,又不那么意外了。
“难怪此间村寨景致与中原大相径庭,原来是有这般因缘。”真源山君又是感慨,又是怀念地道,“看来这一场大劫过来……并不止是中原风貌换了,这全天下皆都变换了模样。”
真源山君渡化形雷劫时,人间尚是北宋年间。
当时他尚且不是山君,只是个略有道行、心智亦尚且不够成熟的小妖,化形成功便急匆匆收拾了下行头下山,懵懵懂懂地跑到了汴京城中。
其时仁宗在位,汴京城之繁华为举世之最,真源山君深羡城中贵人不耕不织丰衣足食、出入皆有一众奴仆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心中种下了权势的种子,回到山中后便广纳群妖,聚众称君,很是过了几百年逍遥自在日子。
五百年末法大劫大乱了世间秩序,这人间的城市繁华富贵更胜往昔,当年那些使奴唤婢飞鹰走狗裘马轻狂的贵人却不见了,上下尊卑也不是世间通行的道理了,这让真源山君颇为不适。
但……真源山君并不讨厌如今的人间世。
他那时候假扮乡间财主出山采买,因体格魁梧面相凶恶又是个生面孔,真个叫处处受防、处处受限;尤其那车船店脚衙,但凡听到他口音与本地有异,必要将他视作肥羊,狠狠宰杀一番。
便是再学不了那使奴唤婢裘马轻狂的贵人,像如今这般,也甚好……山君心头如此想,嘴上也就这般说出了口。
同为千年修士的武陵公感想与真源山君差不多,笑着点头附和道:“小老儿历经数朝,如今这盛世,确实是更合小老儿心意些。”
武陵公又热情相邀道:“本地苗人与小老儿供奉了些瓜果酒水,山君若无它事,不若移步到小老儿庙中用一碗水酒?”
“固所愿也。”真源山君听到有水酒,兴致上来,拱手谢道。
一高一矮两个行走在武陵山中某处的女子,矮的那个忽然变色,扭头看向古寨景区方向。
“药奴姐姐怎么了?”高个儿女子奇怪地道。
“玉奴妹妹,我闻到了真源那头大老虎的气味,从那头飘来的。”矮个儿药奴紧张地道。
高个儿玉奴一惊,脸色也有点发白,不过她又很快想到了什么,强自镇定地道:“季女官不是说真源不做山君,入了七部做甚‘顾问’了吗,既然进了公门,应当不会再与你我为难了吧?”
“这可不好说,那虎妖气量狭小,想来还没忘记当初你我两个得罪他处,不然他大老远从中原跑来黔地做甚?”药奴擦了把冷汗,害怕地道,“算了,你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