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东南厢房,两名侍者自动地为信长拉开门,津岛眾的首席便主动迎了上来。
失魂落魄的土田御前讲不出半句其他的字,只能点头答应信长的要求。
「五郎左!下一个行程呢?」织田信长问道。
为了回报当时的雪中送炭,这一年来,鷲巢光康在信长的支持下逐渐抬头,开始在津岛眾内呼风唤雨,连大桥重长这些人物都得敬他三分,不可同日而语。
「权六,你怎么看?」信长突然问起坐在首席的柴田胜家,他从信行的死讯公布那时起便不再发言。
「你们也下去吧!」信长回头对其他马回说道,然后又转头看向弥七郎,「你例外,弥七,陪我去一个地方!」
「多亏上总介大人的鸿福,生意越来越兴隆了!」鷲巢光康回道。
「下一个行程是什么?」信长问道。
瀧川一益跟着附和:「信行二度谋反在先,殿下诛杀在后,仁至义尽,无须犹豫。」
弥七郎和其他马回跟在信长左右,丹羽长秀领着一干奉行跟在信长身后,他们在走廊上的步伐急促,边走边讨论政务的细节,在走廊上穿梭的文官武将看见主公前来,莫不主动让道。
「堀田大人,怨恨倒是没有,但是信任这回事是很难说的,如果将来我恰好有难,而大人又能适时拿出诚意的话,我们自然有话能聊。至于现在……」信长轻轻地拉了自己的袖口,从堀田道空的手中抽了出来,「我想我们彼此都有要事得忙,慢走不送。」
「大概又想跟我领印状去某个地方打通关係了吧。」信长随口回道。
丹羽长秀听了便露出一抹微笑,「感激不尽,殿下,那臣等便告退了!」说完便领着奉行们兴高采烈地走了。
「没有了?」信长大感意外,回头问道,「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信长瀟洒地步出房门,弥七郎尾随在后,回头看了一眼颓然的堀田道空,把他留在原地。
弥七郎向前一靠要把堀田道空架开,但信长伸手阻止了他。
「很好。」信长转身离开,将土田御前留在血跡斑斑的房间里,那是弥七郎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他跟自己的母亲讲话。
「鷲巢大人!好久不见,近来生意可好?」织田信长拿出家督该有的风范,主动和津岛眾如今的首领寒暄问候。
「堀田大人吗?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天色虽还亮着,但时间倒是挺晚的呢。」信长客气地笑道,起身便要离开。
一个下午过去,信长和津岛眾才把所有事情谈妥,眾人一一拜别,唯有一人留到最后,才怯懦懦地过来打声招呼。
「津岛眾正在东南厢房等您。」丹羽长秀翻了翻手上的帐册说道。
「不、不要紧。」信长挥了挥手,「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想去散个心,你们也早点歇息。」
「下一个……,没有了。」丹羽长秀看了一眼帐册,瞪大眼睛说道。
就连一向宽厚的丹羽长秀也表达同意:「殿下早已仁至义尽,无须因为他是兄弟而暗自内疚。」
你落发为尼,从此你就遁入空门,不需要再去对俗世的纷争置喙什么了,明白吗?」
「是、是的。」翻了翻手上帐册,似乎连自己都很讶异,「臣下失职,刚好剩馀的行程都因故改期,却没有注意到,因此留下了一个半时辰的空白,请殿下恕罪!」
信长又和津岛眾的其他人寒暄一番,唯独忽略了某个人,待主客坐定,房内眾人便又开始商量钱财的事情。信长的乐市乐座相当成功,让半个尾张贸易繁荣的同时也吸引越来越多的平民前来定居,连带使得税收及收成跟着成长。而富商们对织田家的捐献和借贷也越加阔绰,为信长的对外战争提供源源不绝的银弹。
林通胜当下便抢着发言,「我等罪臣从去年得到宽恕之后,便不再怀有二心,唯有信行还在蠢蠢欲动,遭此下场,乃是罪有应得!」
「上…上总介大人……」堀田道空怯生生地挤出一抹微笑。
「大、大人请留步,都已过去一年了,难道还对我有怨恨吗?」堀田抓着信长的袖口,几乎就要跪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会议上的臣子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态赞同,尤其那些新近归降的人格外惶恐。
不少人听到柴田的告白瞬间倒吸了一口气,眾人鸦雀无声。
「是吗?」信长的语气听来倒没有什么不悦,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若有所思,「你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弥七郎听完信长的吩咐后
评定以信长意味深长的结论告终,然而对于有望统领整个尾张的大名来说,评定结束也不过是每日繁忙工作的开端罢了,每一天的行程都紧凑到不容许他喘一口大气。
织田家如今的首席武将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双手伏在地上,说道:「实不相瞒,臣只觉得悲哀。」
隔天上午,弥七郎仍如往常一样在评定上站岗,右手浅握着枪桿做做样子,看着自己的主公织田信长公布信行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