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妳是谁,也不管妳想要什么,」他一定神,凤眼锐利。「今日我看在妳年方童稚的份上,且放妳一马,但日后莫让我知晓妳在盘算什么Yin谋诡计,否则妳、妳哭什么?我话都还未说完不,不许哭!」
小小的峨嵋静静坐在榻上,乌油油长发披散在肩上、锦褥间玉雪粉嫩的小脸满满无言的悲伤,泪光如断了的珠子悄悄落了下来,在寂静得厉害的夜色里彷佛能听见那泪跌入锦中的破碎声。
明明无声,却没来由地深深令他震耳欲聋。
蒙豻喉头发干,胸口发紧他难掩失措却偏偏又束手无策,理智告诉自己该呵斥她不准动不动就掉眼泪,甚至他就该不管不顾地潇洒抽身,拂袖走人
可是他就是不能。
「妳别哭了。」他语气软化了下来,透着丝无奈地恳求。
峨嵋只觉心口阵阵抽痛得无法呼吸,前世他的无视、她的怯弱他为长姊大雨中奔击十面埋伏的敌人,血流成河,她哭着跌跌撞撞扑过去抱住他力竭伤重的身子,他嘴角鲜血蜿蜒,念着还是初娘
他便是到死,心上烙印隽刻的还是只有常初娘一人。
难道承天之幸再度轮回一遭,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爱上初娘,而后为初娘丢了这条无比珍贵的性命?
「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她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喃喃自语如梦呓,像是苦笑又像是自嘲。
蒙豻明明知道这小女娃浑身上下尽是他看不透的谜团,也诡谲得令人心生戒备,但是为何眼看着她嘴角那苦涩自嘲的笑,他心脏就闷窒得隐隐难受起来?
「我,」他想说不讨厌她,可又不甘心,片刻后重重假意冷哼道:「我可没有欺负小孩儿的嗜好。」
她泪眼模糊,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妳喜欢吃糖蒸酥酪?」他抱臂,漂亮的凤眼眸光抛向高高的承尘,看也不看她,语气有些僵硬。
「嗯?」她眨了眨眼,又眨掉了一颗饱满的泪珠。
他凤眼余光一扫,心口微微一抽,口气又莫名地软了些。「问妳是不是爱吃糖蒸酥酪呢,笨!」
「我」她吸吸塞住的鼻子,小胖手茫茫然又无措地搓揉着衣角。「喜欢。」
他上辈子从没问她喜欢过什么,所以也难怪小峨嵋一时间很难把妳和喜欢和什么串联在一起去想,更别提说反应或回答了。
蒙豻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凤眼里的凌厉与紧张顿时消散大半,却依然姿态傲娇地道:「喜欢吃甜的,果然是小孩子,真幼稚。」
「」
也不知是谁嗜喝杏仁茶喝到泻肚的。
「知道了知道了,」蒙豻一弹箭袖,一副颇不耐烦地样子。「明晚一样的时辰,我走了。」
「阿」她张口欲唤,可眼前一花,早已不见少年那修长英气的身影了。
刚刚他是在跟她相约明晚送糖蒸酥酪来吗?
「这一定是梦,我一定是在作梦。」小峨嵋圆脸惊喜交加,可傻笑还未荡漾开来又立刻重重地拉了下来,眉头皱得死紧,自言自语。「才没有那么好的事发生在我身上呢,能够重生再来一回已经是老天爷赏赐的最大恩德和福气了,我必定是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够让阿兄看我一眼的」
小峨嵋沉沉叹了一口气,晕忽忽地往后一倒,拉起厚厚的锦被又把自己满头满脚包得紧紧。
这个梦真好,好希望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