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起来玩世不恭的纨裤子弟,便是纪颖的老闆,道宁建设未来的接班人,陈尚明。
「是、是啊。」琳君一手拿着我没看过的长方形晚宴包,一手拿着玻璃杯,裡头装的是红酒。
「感谢今日大家的共襄盛举。」受到声音的吸引,贵宾们边低声交谈着、边开始往宴会厅的前半段集中。我没有移动,只试图越过人群看看是谁在说话。
「我也是、替前辈过来的。」琳君笑起来,脸颊上泛着红晕。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我才往前跨出一小步。
今天的琳君穿着色彩鲜豔的一字领洋装、露出白皙粉嫩的香肩,光滑纤细的脖子上挂着我送她的新项链。丰满诱人的乳沟不免的若隐若现,但比起那个,裸露的锁骨线条却更加勾人目光。平时束成马尾或垂下的乌黑长髮一反常态,高高盘在头顶上。我脑中涌现出高中时,读过的那些武侠中形容美丽女人的一切词彙,最后却还是只能留下温柔婉约、气质动人几个字。
琳君望着我,我也看向她,我们都静止不动,像是古典电影,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渐渐变成流动的残影。
事后我总反覆回想,明明我对女友的出席也满腹疑窦,却仍率先辩解自己的行为,无非是怕她心有不满而对我大发雷霆,这样的举动出自于避免争吵,但当一段感情出现了这种诡异情况时,或许早已是一种暗示。
我还没开口说话,某位梳着三七分油头、身着过分笔体的西装的削瘦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背。
我感到一阵晕眩,闪过不停与我反方向走去的宾客们,想找自助餐点区拿蛋糕吃。
募款餐会这样的场合令我感到不自在,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而且其实我亦早就没有调查李董的必要,我单纯是为了增加偶遇纪颖的机会才来,却只看见一组一组达官显要们的觥筹交错、虚情假意,几乎没有人在意那悬在宴会厅上方「慈善募款」的布条,也没有人在募款箱中投进任何金钱。
「满嘴慈善,却尽是奢侈。我一毛钱也不会捐的。」男子说。
李董事长在欢迎中走上小舞台,他身着名贵的燕尾服,看上去依旧神采奕奕。我瞠目结舌,平时律师工作训练出的不动声色已完全抛诸脑后。李董已完全应证我之前的猜想,完全不将明日的出庭放在自己心上,一上台便是先感谢妻子与家人的支持,还有台下的众多参与者云云,天花乱坠。
「进来吧,有个女孩说要找你呢!」削瘦男显得过分诚恳,就像要把他带入陷阱一般。陈总经理双手插进口袋,耸耸肩后便走进大厅,削瘦男人的手紧贴在他手上也跟着进去了。
时至今日,我有时会回想,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们永远也不要有交集才是。
我跟她之间的空气逐渐瀰
毫无参与感的我进出了厕所好几次,其实只是为了逃避会场中那种与我格格不入的氛围,高级的饭店连厕所都尽显奢华之能事,大理石铺成的地板、镶着花纹的牆面。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发现他似乎大上我也没几岁,而他的西装不只剪裁合身,简直是为了他而量身打造一般,袖口、裤子的缝线精緻无比。他蓄着简短俐落的黑髮,髮流整齐地往某一边倾,深咖啡色的眼珠饱含着轻蔑与高傲,却晶亮而深邃。他的古龙水味澹澹飘来,不像一般人总爱大把大把的喷洒在身上,他那澹雅的香水味恰如其分,他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富有人家,更精确的说,像个广告明星似的,虽然他口中数落着权贵们的行为,但他却也是不折不扣的一份子。
「…接着,我们欢迎此次餐会的发起人,李董事长。」
穿过重重人群之后,自助区即在眼前,然而一位打扮高雅的女孩与我四目相接,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因那人竟是琳君。
刚才朝我搭话的年轻男子哼了一声,轻浮的歪嘴笑了下。
「我是帮阿赖过来的啦,他一直说他不想来我就…」我率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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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又拿着麦克风说了好几句恭维的话,不外乎是对与会的宾客们心怀感激,接着说明这次款项的用途,似乎将用来资助偏远国度的孩童,穿着西装或晚礼服的达官显要们满意的微笑点头。我并未在会场中看见早上一起打球的主管所说的年轻女孩,倒是有几对伴侣之间的年龄差距很明显。
,一脸不以为然。
目送他们走过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我也耸耸肩。不管是他也好、那些搭着名车来的富商也好,他们与我都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吧。就只有在今晚、以及明日在法庭上,我们才会有所交集吧。
连厕所也厌倦之后,我只好拿着香槟杯在会场中閒晃了约一个多小时,却丝毫不见纪颖的身影,当我正意兴阑珊准备离去时,有人拿了麦克风,发出清喉咙的声音。
「想不到妳也来参加。」我把疑问句转换为肯定句的用法,想要掩盖我自己也在此地的尴尬现实。
「哎呀!陈总经理!原来你在这啊,找你找得真苦。」削瘦男人用油腻的语气说,正眼也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