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北京,远没有现在开发的厉害,但国旗周围的招待所都贵,住一天钱就没了。
于是我们俩一起去北京看天安门去了。
我说,买豆浆吧,油条咱自己回去炸。
子晋,我也不催你。
那时候我们刚刚存钱将定下了一套城里的老房子,还留了一点做家具的钱。
萧玫说着,筷子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放下:“我知道当初逼你相亲结婚,你满肚子的埋怨,但妈妈从那个时候走过,就吃了结婚晚的亏。
爸妈年纪确实大了些,但孩子这个问题,我们不着急。
用现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那叫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就是两次。
母亲似乎是喝醉了,她感叹着说,嘴里喊着萧子默的名字,伸手拍的却是子晋的肩膀。
我们是一路蹭车,没车蹭时就走路,住的都是路边最便宜的小旅店,就这样花了一个月,总算是到了首都。
当初我结婚晚,四五年都没怀上,老家邻居们说说道道,婆婆也不愿意我,压力大得天天掉头发……几乎每个亲戚朋友,聊天时总是要说到孩子,那目光,那语气,几乎要扎到我心窝里去。
等到晚上回来收拾行李时发现那剩余几天的馒头都坏了,夏天啊,东西都不敢放。
第二次我们熟悉了,四点多起床时间就够了。然后发现我们住的小胡同口有人卖早点,豆浆那叫一个香。
那时候的人多淳朴,你说要搭车,手一挥,递根烟,人家师傅就让你上来了。
萧玫不知想到了哪里,几乎是追着问。
而兴致高昂的父亲更是拿出了一瓶白酒,说什么也要全家一起喝。
子默默默吃着菜,而母亲一边追忆往昔一边拿酒做水喝,忽然她听到母亲忆苦思甜的话题结束,而是严肃地问道:“子默,你说实话,小盛这几次都没和你回来,是你们生气了吧?”
子默和子晋对视一眼,餐桌上安静了下来。父亲不声不响地将纸巾递了过去,不知他是醉了,还是同样回忆起了曾经的时光,手都微微抖着。
这回发问的是子晋。
“生孩子的压力有多大,我算是体会到了,所以我……绝对不会!去逼我的孩子!
在她激动而喜悦地第叁次对全家讲起“坏疑孩子对教师有抵触而前来家访的子晋新老师”和“曾认错妈妈还拉着人家裙子跟了一路的子默”这种老掉牙的往事时,屡次插不上嘴也找不到好时机的两人终于无奈了。
“妈,我在这儿。”她伸出手,慢慢握住母亲的。
这段曾经的历史,他们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提起来过。
“对,要孩子这种事不能急,你和小盛也不用着急。
我还要强啊,就硬着嘴和人家说,是我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实际上我想孩子都快想疯了……”说着说着,她心酸地抹起了眼泪。
“后来你爸觉得我压力太大了,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说要带我出去走走。
老家离北京多远啊,车都不方便。我们也没那么多钱,能搭车就搭人家老师傅的车。
***
那时看到五星红旗跟太阳一起升起来,心里头太激动了,什么压力啊烦恼啊都没有了,就记得跟着音乐唱国歌了。
“呃……没有。他不是都从他们家分出来了,那帮子亲戚才不管他生不生孩子的事。”
他就说,咱不做家具了,要出去散心。
萧子默略略心虚:“生什么气?没有啊。”
“生孩子的压力啊!
但我那时又好面子,怕被人瞧不起,就跟你爸说,你早点
早了结婚,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那……他家的人没有催着你生孩子吧。”
真的……尤其是你,子默……真好,这么多年了,我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
她说着,被自己也逗乐了,“你爸一算钱,不够,买了豆浆就没法买油条,而且还是一人份儿的。
餐桌上果然不能说什么正事啊。
你们两个,我谁都不催。”
“咱们是看了两次国旗吧?我记得第一天还不太清楚距离,生怕晚了,叁点多就喊着你起来了。”父亲回忆着说。
子晋陪着父亲有一杯没一杯地碰着,似乎是在聊着公司上的事。
“好。”
“什么压力?”
于是你爸和我商量说,咱们住的远一点,早上早点起床,走过来再看国旗。”
显然,萧玫女士对于儿女突然回家的这个意外惊喜,表示了自己独特的心花怒放方式。
我们俩就着这飘过来的豆浆香气,把包里带的馒头一口口吃完,喝几口水收拾收拾,就去看国旗。
我就跟你爸说,反正都准备回去了,也别省钱了,咱明天早上也尝尝首都人民吃的早饭,闻着那么香。”
正喝酒的两个男人一齐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