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话音刚落,只见前方一棵老橡树旁的高草丛里探出一颗脑袋。
就着淡淡的月光,我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她的脸。
尽管那时她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汗水,但根据她脸庞的轮廓和那对闪闪发亮的眼睛,依旧可以看出她原本绝对算是小美人。
她的脸颊气鼓鼓的,一张小嘴嘟得老高,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垂在两边……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气,但我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有哪里得罪了她,只觉得有些反感。
尽管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可我一向讨厌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尤其是 无端迁怒于人的那种——当然,后来见过她的笑脸后,我反倒常常怀念起她对我怒目而视的模样了。
「我说,你躲在草丛里做什么?」
「你没看到吗?有好多人要抓我,我不躲草丛里面还能怎么办?」
「抓你做什么?谁要抓你?你——」
说到这我突然才反应过来,问道,「你现在该不会……没穿衣服吧?」
「你知道还问那么多!」
「还真是啊?那你的衣服去哪了?」
「刚在这脱下来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风,不知道吹哪里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在花园里脱衣服?」
「我……我乐意,你老是问那么多干嘛?」
「这样啊,那行,我不打扰了,我回去了。」
「你——你等等!」
我没有理她,转头就走。
我知道再陪她胡搅蛮缠下去必然没个尽头。
但我不理她反倒让她着急了,当我左脚刚抬起来,右手就被用力扯住了。
我回过头看向她,才意识到她真的没和我开玩笑——她浑身无一物,但却惹了不少尘埃,一丝不挂的身体上灰一块、黑一块、白一块,这里沾着两根草、那里悬着两瓣花,头发上还别着一旁树叶。
当她意识到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裸体上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另一只手似乎打算遮掩,但在下一瞬间,她就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还故意把胸部挺了挺,就像是在说:「随你看吧,我又没什么羞耻的。」
可即便如此,她嘴角的抽搐和双颊的泛红还是出卖了她并不坚定的内心。
「你……」
「别说话!」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立马打断了我,「快点,把衣服脱了!」
「啊?你说什么?」
「把衣服脱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喊非礼?」
「哈?」
她听了我的讽刺,脸上的表情反而释然了许多,接着换了一副阴阳怪气的嗓音说道,「你可以试试啊,但别人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他们会觉得是谁非礼谁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别人看见你现在这样也无所谓吗?」
她愣了一瞬,但又马上恢复镇定,说道:「看……看到就看到了,有什么关系?」
「哦,那行吧,我走了。」
「喂,别走啊!」
在我转身的瞬间,她
三步并两步绕到我面前。
这回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低声说道:「算我求你了,帮我个忙……把衣服借我穿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法回去……」
「哦,这样啊,」
我笑道,「早这样说不就好了。」
(六)。
我脱下了上身的衬衫,交给了她。
当她穿上我的衣服后,我才真正感觉到她的体格有多娇小。
那件上衣穿在她身上,几乎穿出了连衣裙的效果,衣摆几乎能到膝盖。
不过也幸好如此,我不必再把裤子脱下来借她穿。
那时还只是春天,天气并不太热,晚上吹起风时甚至还有些寒意。
不过我脱掉衬衫后倒并没有觉得冷,反倒是她在穿上衣服后还有些瑟瑟发抖。
「话说你不是要回去吗,怎么往校门那边走?」
「我不住学校的寝室,在学校外面有独住的房间。」
「是吗?那你的爸妈该不会在『大厦』里上班吧?」
「不,我没有爸妈。」
「哦。」
一路上我也再没问她什么,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出了校门。
那天晚上刚巧轮到门口的保安换岗,因此在出门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尴尬的问题。
在学校外面有一栋独立的公寓楼房,与绝大多数住在公共宿舍的学生不同,少数学生拥有在校外住独立单间的特权。
这一特权,至少据我所知只被授予了科学家的子女和当年的烈士后裔们。
「好了,到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单间的住所。
假如按照宿舍的标准,她的住所至少能挤得下三十个人——有宽敞的客厅、两间卧室,以及独立的厨房和洗手间。
她走进屋,一屁股瘫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