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先生过誉了,比不得先生刀斧加身不动声色,还能坦坦然坐到本宫这里。”
未已道:“对于今日我早有准备,但未曾想到殿下竟还愿浪费时间见我。殿下比以前有情许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劳未先生值此之际还不忘教诲,本宫自当谨记。”
二人似是闲聊,气氛也缓和平淡,东方希揭开茶杯盖由着热气扑倒脸上,方道:“未先生与父皇和牟指挥使相交二十年,虽今日做了这糊涂事,本宫仍可满足先生遗愿。”
未已失笑道:“殿下是想知道未某因何背叛弘治、牟斌与殿下吧!未某还以为你已经知道。”
东方希眉毛一挑,“本宫应当知道吗?”
未已却不答,依然笑着,明明该狰狞丑陋的伤疤此刻却柔和的很,轻缓着声音道:“不如说说未某的遗愿吧。我愿这大明江山四分五裂,愿朱姓一脉断子绝孙。”
他这两句话明明说的轻柔却清晰的流露出里面的狠毒,纵然是外面一身烟土回来复命的希暮亦是心头一颤。房中人无不恼火惶恐,唯两个当事人像在说笑,一齐笑了起来。还是东方希身后的未八眼尖,瞧到门外的犹豫到希暮,附耳道:“殿下,门外好似希暮。”
东方希眼中一亮,唤道:“进来。”
她不避讳未已与那太监,上下打量了下拜的希暮,见他虽然模样有些狼狈,脸上几道浅痕,但并无大碍,心中稍安,也不避讳未已等,直接问道:“起来吧,你既无恙便好,二公子如何?”
希暮答道:“二公子受了点轻伤,他不欲跟属下回来,只托属下把这个捎给殿下。”
东方希接过来看了,不动声色,先是问:“这条子是他现写好的,还是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
东方希听到这回答眼中一松,但却依然没有笑意,那纸条上只有两行字,西狂云居枢纽之要,雪千寻形似大当家。她摇了摇那纸条,又看了看未已,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故意质问道:“让你们去查雪千寻的身世,可有发现?究竟与那狂云帮大当家有没有关联?”
她瞥着未已,见他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其后却瞬间划过一丝惊异,还有激动,心中揣摩再三,大抵有了想法。
“雪总管的身世查到几个人贩子便断了线,不过她若真是那户人家所言的阿寻便当是昔年扬州府雪家的独女。”
有关雪千寻的身世,说起来东方希已经数次派人去查了,初始时自然是查到那人贩子即止。那人拐带过雪千寻这一波之后不久便暴毙身亡,虽说其中必有猫腻,但如此陈年旧事便再难查了。后来得了东方黎那头“阿寻”的消息,她便又查了一番,最终也只查得自南方由个江湖中人带来。如今希暮查到这雪府倒也是个突破,何况这姓氏....只是为何她又会与那塞外的狂云帮大当家相似呢?东方希沉吟了一下又问道:“那扬州雪家又是什么人?”
希暮答道:“雪家少主人本为扬州守备,在扬州风评不错,但近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尽雪府连带左近数十户变为废墟。死了这么多人尸骨也收拾不全了,也不知谁死在了里面,但也未听说谁还活着。”
东方希皱眉道:“这样一场大火必是人为,那扬州府如何结的案?”
“说是几个混子与雪守备有些恩怨,本是放火泄愤,却不料闯了大祸。这卷宗自然不实,只是隔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如何也探听不到。”说起来便是太虚宫根基尚浅,纵然发展迅速有些陈年往事便翻不出来了。
东方希冷笑一声,望向未已道:“好个放火泄愤,竟可让里面一人都跑不出来。未先生久居风部,可知晓是怎么回事?”
未已笑道:“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他答的态度良好,偏生含糊不清,这回答等同未答。但东方希也不恼,起身取了几卷卷宗,一边整理着一边道:“本宫方才还不明白未先生因何行此谋逆之事,甚至杀掉自己的至交好友牟指挥使,如今得了些指点倒是有了思路,未先生不妨指点一二。”
未已点头道:“好。”他眉眼清清,倒好似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一般,随性的坐在那里,还有闲暇欣赏茶杯上的梅花。
东方希道:“说起来仍是二十多年前那桩旧事,父皇一时悲愤做了糊涂事,天子一怒流血千里,那扬州连云寨也不过是池鱼中的一条。只是这血洗洗的却不够干净,跑出来了不少人。”她初时说还是推测,这般捋顺下来却觉得清晰,沉声道:“包括如今狂云帮的魏大当家,还有你。”
未已笑而不语,东方希便接着道:“魏大当家许是带了些人跑到了塞外,二十年间很是闯出一番名堂。未先生却自毁容貌假作被牟指挥使所救,尽所能得其欣赏举荐给父皇,一路攀升,深得信任。风部是父皇的眼,未先生把持风部,无论背地里想做些什么都游刃有余。先是杀掉与此案直接相关的人,便是雪守备等,又在诸王身边安排谋士诱导其反叛,最终选择了宁王,看似他联络四方风光无限,其中却颇有你的助力。”
未已这才抬眼望她,拍了拍手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