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卢橘拖着疲惫的,险些被宋岛干坏的身子回自己的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宋岛想让她住在他那,但她拒绝了。
他那没有自己惯用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而且她不想太早就同居。
最根本的是,她已经提前交了半年的房租,怎么着,也得住回本。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下车时,卢橘在小区门口随意瞥了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室友施子宁一个人傻坐在烧烤店摆出来的摊上,一副郁郁寡欢,为情买醉的模样。
她脚步一转,叹了口气,走向施子宁。
卢橘走到摊位前,站定,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没说什么,只是陪施子宁一起坐着。
大学时代也是如此,知晓贺浦换新女友的夜晚,或者卢橘为前途担忧纷扰的凌晨,她们两人总会出去找个地方坐着。
那种互相寂寂而坐的时刻,往往越能体现出真实的自我,庞大却又安宁,无需太多的互诉衷肠,却能在一团焦糊的黑暗中抽丝剥茧,寻找出人生的真理。
印象尤其深的一晚是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
卢橘大学寒暑假从不回家,一直在寝室做留守儿童。施子宁是沪市本地人,本来都是开学前一天才回校的,但那年寒假她提前一周回校了。
卢橘知道时还挺惊讶,问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施子宁当时只说,在家里没事干,过来陪陪你。
到了晚上,两人分别上了自己的床。卢橘睡前打算接着看会下午还没看完的文献期刊,她刚拧亮床边的小灯,就看见施子宁抱膝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俩的床是对着的。
整个寝室只有卢橘床边的一盏床头小灯亮着,细小的灰尘在空中漂浮都能清晰可见,施子宁身边弥漫着安静的悲伤。
终于,她开口了。
施子宁爸爸养小三的事情被她妈妈发现了,孩子都已经1岁多了,家里吵翻了天,要闹离婚,两者都在逼问施子宁要跟谁。她觉得无法理喻,她都已经20岁了,又不是2岁。
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她跑去贺浦家找他。结果开门的是一个女生,刚洗完澡的模样,屋内春意横生。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卢橘也才知道了,原来看起来乐观开朗原生家庭那么好的施子宁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痛苦。
卢橘手中的书页薄薄,却如锋利的刀片闪着寒光,在凌晨12点寂静的夜里,她好像听到对面女生心里一片片碎落的声音。
施子宁问卢橘,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现在这样。
他们放寒假前才一起重温过一遍《那个杀手不太冷》。
卢橘回应了里昂的答案,总是如此。
卢橘没有刻意安慰施子宁,只和她讲了点自己在澜河镇上的生活。没有要博得他人同情的意味,只是想说,人生就像一本书,有时候会缺页,它不再完整。
但,你翻过去就好了。
施子宁感受到自己身边有人坐了下来,熟悉的默契感她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
片刻后,施子宁开口说道:“今天贺浦家的中医养生馆开业了,我去捧场,你猜我看到谁了。”
没等卢橘问,她又继续说:“他上次的相亲对象,贺浦他妈也在。原来,他们都要订婚了。就我还像个傻逼似的,抱着某种心态去给他们捧场。”
“他们要订婚了,但贺浦从来没和我说过。这段时间,找他打游戏,吃饭,这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他一个字都没和我说过。”
“可笑......”
卢橘抬手制止了施子宁又想灌下的一杯啤酒,“你去问过他了吗?”
“没必要,我也不想问了。”
“卢橘,你之前总问我,为什么要和贺浦纠缠在一起,明明是没有结果的事。可能是我对暧昧上了头,但他没有,所以沉沦的只有我。遗憾的话其实还有很多,但我不想再说了。”
说着,施子宁从包里掏出了两张中医馆的券,递给了卢橘:“我问他妈妈拿的,你和你男友一起去吧,也好替我遮个丑,不要显得我对贺浦多上心似的。”
卢橘接过券,然后搀扶着她跌跌撞撞地回去了。
睡前,卢橘给宋岛发了条消息。
「明智的放弃和盲目的执着,你会选择哪个?」
对面秒回。
「我的人生中,不会出现放弃和盲目这两个词。」
嗯,很宋岛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