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视角——
他从我身上下来,给我递了一只烟。
我接过,朝他笑了笑。
他说:“我爱你。”
我说:“你妈的。”
我躺在床上,他端来一盆水从上到下给我擦身。水有些冷,碰到腿间时我抬了抬眼说:“出去。”
他没说话,将白毛巾丢回进水里,背过身一层层穿好衣服。我一只手撑着上身,艰难从床上坐起,另一只夹着烟,咬着烟头,那味道有些甘苦,烟味呛人,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他是谁来着?
忘了。不重要。
他说要留我电话,我咬着烟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123——”
“456——”
“789——”
“10——”
“先生,我电话号码好记吗?”我将手指扣在嘴边,那根烟啊摇摇欲坠,掉了些灰下来,有些烧人。
他好像有些生气。
我只是仰头望了望天,没再看他。
“出去。”我催了催。
后来他走了,走前给我留了些饭钱。我拿着那几张红纸往光下照了照,然后揉作一团扔到犄角旮旯里。我将那盆水端起,由头顶往下淋。
那铺天的水啊……
浑身都shi了。
我睡了很久,久到有人将我搂在怀里我才恍惚醒来。
方翠衡又来了。我睁眼看了看他,又觉得眼睛有些累,索性不再去看。
“你又来干什么?”
他又穿那些怪衣服了,把自己弄得大红大绿,还把头剃了。他絮絮叨叨在我耳边说:“你会着凉的。” 还说了很多,我有些烦,把头拧过去不想听。
“不要动手动脚。”我喊住他,他的手搭在我胯骨上,似乎又想握下去,“我会打你的。”
那人终于罢休,安静站在一旁,把我的钱捡起来,小心翼翼展开。把烟头丢在地上,不知从哪给我找来一身干衣服,把我从床上拉起来,扯住我的手给我套上外衫。
我想叫他轻些,可我又有点懒得开这个口。
他总来找我,我有些烦了。
本来多乖的小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他说他爱我。
我觉得,他们都很烦。
爱我做什么呢?我有什么好爱的呢?都是来玩玩的,玩玩,就不要谈爱了。
我曾见过太多人的眼睛。他们见到我时,无一例外,带着或谄媚或迷恋的眼神。总有一些人想来 “拯救” 我,那样的眼睛里带着太多同情与悲悯,可是藏得更深的,是对我的欲望。
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人。
老朱说我这张脸长得太好,天生就是祸水。那时我躺在医院里半身不遂,动弹不得,只能拧着头听他在一边说些不着北的话。
他问我为什么要来夜馆?里面鱼龙混杂,我这张脸很危险。
我说:“为了快乐。”
那时我在巷子里认识了个老基佬,他说:人间还有许多快乐的事。
比如喝酒。
比如上床。
可他说他没钱给我买酒,但是我们可以上床。
我问他:上床是什么感觉?
他说:上床是温暖的。
那天我想死来着,好像也想有人来救救我。
那死基佬咬了我的脖子,他说我好漂亮。
“你这么漂亮,不该这么死去的。”
“别轻生。”
浓的烂的rou混杂在一团,颠倒着,在垃圾堆边,塑料板上。他在我身上起伏,有时候是我趴在他身上。灯光忽明忽暗,体ye交融,进进出出。
那冰冷的身体好像恍惚有了些温度。
我看着他,他甚至没有我高。
后来天亮了。我们将最后的力气耗尽,穿上衣服,如鬼披皮。
入这腌臢的人间。
我出去时见到了一个人。
她抓住我了,让我吃药。
她叫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