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一个穷乡僻壤去做书吏,收收纨绔弟的性,不求他闻达天下,至少不能败家。而这件事后,祖父发现我爹的愚蠢程远超自己的预期,于是待遇升级了,我爹一养好伤,就要被送到西北荒漠某小城去当编外教谕。
我爹当时就软了两腿,哭爹喊娘地被押送上车,临行前,我嫡母心情很好地把我爹的一大堆女人召集起来,询问‘老爷长年在外不能没人伺候,可有人自愿跟随’?
此话一出,众女眷静默半刻,然后齐齐向后退一步,只父亲素日最宠爱的李姨娘不知被谁推了下,转身不及,突出众人而立。
嫡母抚掌而笑:“好好好,我就知道平日老爷没白疼你;来人呢,给李姨娘收拾行囊!把十哥儿送到我屋里来,小心些,别惊着小孩了。”
李姨娘颓然软倒在地上,满脸惊惧。
父亲走后几日,邱姨娘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祖父最恨妾侍插手哥儿姐儿的婚嫁。
有人说她被发卖了,有人说她沉塘了,刚出生的十二哥儿自也由嫡母抚养了。至此,父亲的一嫡二庶个儿,全都在嫡母手中了。
姨娘瑟瑟抖了半日,对我道:“果然不是吃素的。”
“你还想生儿么?”我问。
姨娘叹道:“算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不过嫡母不算坏人,到七妹妹快满二十岁的那年,嫡母果然给她准备了个婚配人选,一个家境贫寒的有为秀才,一个出身大族的丧偶缙绅,一个十分富裕的江南布商。
据说,最后七妹妹靠摇色决定了江南布商。
我及笄后的第二年,彻底抽条长个,浑身肥肉消失无踪,成了个娇媚可爱的少女——姨娘大松了口气。没过几个月,祖父起复,齐盛两家很低调地办了婚事。
挑开大红盖头,我看见了新婚夫婿,是个清俊严肃的少年,喝过合卺酒,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我想,他可能是嫌弃我配不上他。
看着龙凤烛泣血般地滴泪,我委屈地想哭。这桩婚事又不是我求来的,人家早准备好要当有钱人家的老板娘或秀才娘的,你既不喜欢我,干嘛还要乖乖成婚呢。
我低声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夫婿僵硬地扭转脖,习惯性地点点头,我顿时泪成滂沱,他立刻慌了手脚,忙不迭地摇头又点头:“不不不,我是说我喜欢你,不是不喜欢……”
我破涕而笑。
后来夫婿才告诉我,成婚前老国公曾威胁过孙,一定要好好待我,不然要收拾他;夫婿坐在床边是紧张了,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让老国公满意。
是夜,他十分努力地‘好好’待我。
夫婿是端庄稳重的人,不知如何才算闺房之乐,更不知怎样讨女孩高兴,我偏偏喜欢顽皮地逗他,两人倒也相得益彰,日久了,他越来越爱在人前严肃,人后和我嬉闹。
公爹可能也不很满意这桩婚事,但还是能以礼待我,婆祖母是早就没了的,唯一的麻烦是我婆婆,她明显不喜欢我,可统共只有一个儿一个儿媳,除了我,她也没别的儿媳可喜欢,并且除了站规矩,也没别的法可收拾我。
进了齐府后,我才知道老国公立过一条奇怪的规矩,婆母不许插手儿媳的事,具体表现为不许给儿房里塞人,纳妾开脸是人家小夫妻自己的事。
当年齐大曾想给刚进门的大儿媳一个下马威,结果被老国公当着满府人的面弄了个灰头土脸;我的婆婆出身还不如长嫂呢,更不敢造次。
在这条神奇的家规下,我很顺利地生下了长,次,长女和。
眼看儿孙绕膝,家里一日日热闹起来,婆婆再不喜欢我,也只能渐渐软化,左边抱一个,右边搂一个,怀里坐着一个,脖上还吊着一个,对着我也绷不住冷脸了。
尤其是在大房嗣凄凉的情况下,我一个人生的孩就抵过大嫂和弟妹两个加起来了,婆母站在长嫂齐大面前,底气愈发足,天天满面红光。
那年,婆母染了风寒,久病不起,我直接睡在她的榻前,日日侍奉汤最新222。0㎡药,给她洗澡,换衣,喂饭,梳头,甚至伺候出恭——如此,足足两个月,婆母病愈了,我却足足瘦了一大圈,亏得自小身板壮,不曾累倒。
纵使人心是顽石,捂久了也会热的,婆母终于放下冰冷的面孔,拉我手道:“你是好孩,以前……是我委屈了你,我总觉得,觉得你配不上我儿……”
她红着眼眶继续道,“现在瞧来,是我鲁莽了,到底老公爷有眼力,你这孙媳挑得好。”
一经卸下心防,婆母便真心真意地待起我来,直把我当亲生女儿待着,连夫婿瞧了都假作醋意。
听说齐家两个儿媳都是老国公亲自挑来的,想想也是,老公爷这样精明厉害的人,怎会挑那种真正心肠歹毒的妇人为媳呢?
“公爹这辈,也算是坎坷了。”婆母叹气道,拉着我开聊。
都是美男克妻,这句话在老公爷身上应了个十成十。
老公爷一生总共娶过个妻,头一位是嘉成县主,新婚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