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感觉到窥视一般,忽然抬头看向窗子,周绿猗才不怕被他看见,所有玻璃都被贴上了单向膜。事实上,要不是担忧被他发现后失去这样的视觉福利,她连膜都不想贴。
很快,乐其桐离开了窗户的视力范围,将望远镜随手放在书桌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干净的衣服,哼着歌走进浴室。
头发擦到半干,乐其桐套上白色T恤,下楼,一团白色奔袭到他身边,红姨看得直笑:嘟嘟,你还记得哥哥呢。
萨摩耶嘟嘟两只爪子搭在哥哥的膝头,乐其桐摸了它两下,狗狗吐着舌头,眼睛shi漉漉的。
红姨推开厨房门喊了一声,其桐,去叫你外公外婆吃饭。
举起嘟嘟的爪子将它放下,乐其桐洗了手,走到外公外婆的房间,敲一敲敞开的房门,打断了两个老人的谈话。
外公外婆,吃饭了。
外婆看见外孙便高兴,起身握住他的手,黑了也瘦了,是不是学校伙食不太好。
乐其桐看了眼手臂,回道:伙食挺好的。
外公慢悠悠的走在身后,接上一句:男孩子黑点有什么的。
乐其桐的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他的中学时代在潭州度过,大学以后回到北州,每年只能假期时过来,停留的时间也都不长,但这次会长一点,春天时外婆的身体变得不太好,妈妈特意回来看过,外公给他打电话时说,外婆很想他。
荔枝洗干净放在玻璃碗里,周绿猗端着它走到客厅,和正在看电视的外公说了一声,我去隔壁送荔枝。
外公看了一眼落地窗外,下雨还要出去啊,要不然等雨停?
碗搁在柜子上,周绿猗穿上自己的嫩绿雨靴,外公,现在可是梅雨,得等到什么时候啊,走了。
左手臂环抱着碗,弯腰捞起晾在屋檐下的雨伞,周绿猗踩着水花,踢踢踏踏的走到了隔壁,按了两下门铃,阿姨拿着伞穿过庭院来开门,她扬起笑容,红姨,我来送荔枝。
红姨在乐其桐家做工很多年,也是看着周绿猗长大的,看见她也笑了起来,这么大雨怎么来了,快进来,其桐也回来了。
随着红姨走进房子,周绿猗很熟练地换上拖鞋。刚吃过饭,乐其桐陪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抬头便能看见她,像一只绣眼鸟蹿进了客厅。
爷爷,婆婆,我送荔枝来啦,今天新买的,我尝过,好甜。
放下玻璃碗,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两人间的距离,让他很容易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气,长发遮住一截雪白的手臂,在他眼前晃荡着,他往旁边退了退,又站起身说:我上楼了。
他走到二层的时候,身后跟上了尾巴,她的脚步很轻,哪怕听不见声音,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站在三楼的楼梯口,乐其桐转身,她也停了下来,仰头看着他。
为什么跟上来。
嘴角向下,眨着眼睛看他,小狗一样的可怜表情,这是她向嘟嘟学会的,我好久没见你了。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遗传自她的母亲。乐其桐没再说什么,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房子的格局大体相同,但是装潢却大相径庭,周绿猗的房间充斥着少女的奇思妙想,白绿色的花砖,帝政风格的柜子,垂着帷幔的大床,她将旅途中收集来的物件家私装饰她的空间。
相比之下,乐其桐的房间就太简单了,小客厅里除了沙发、地垫、电视机柜以外就没有大块头家具了,窗帘也是中规中矩的白色。
假如这是别人的房间,她一定不屑一顾,但这是乐其桐的。
极简、冷硬、酷。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乐其桐替她开了电视和游戏机,将手柄递给她,我要补觉,不许吵,回家的时候自己回去,不准叫醒我。
周绿猗接过红蓝手柄,不情愿的点头,目送着他进了房间,等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跳上了沙发,按键打开了游戏。
马里奥,冲锋吧!
可怜的水管工,为了营救心爱的桃花公主,千辛万苦的和大魔王库巴战斗,公主却拍拍屁股走了,真可恨呐。
周绿猗看了眼时间,暂停游戏,轻手轻脚的走到卧房外,握住金属把手向下压,悄悄推开门,窗帘紧闭,房间里黑压压的。垫着脚走到床边,手撑在床垫上,借着门外的一点光,她看清楚他的脸,山陵般的鼻梁,纤长的睫毛,还有他的唇,这就是她的桃花公主,但她可不是马里奥,她要做大魔王库巴,把公主叼回老巢里。
乐其桐。
小声喊他,他完全没有反应。一手撩过长发,将身子伏低,贴住他的唇,她屏住呼吸,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五秒,如科学研究般在心中严谨记录。
好奇怪,这样冷硬的人,唇也是柔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