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慢吞吞地驶来。
同一站要上车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车子前门正好在穆绵站着的地方打开,等她上车后才注意到站着的人已经快挤到门口。都赶着上车,后面的人也不断拥挤着上来,连想要反悔后退的权利都没有。她被夹在人群里,挤得正难受的时候穆此钦随着人流也站到了她身边,要不你站在我前面,我帮你挡着。
穆绵莫名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和陌生人前心贴后背地叠压、挤撞的感觉实在让她不舒服。
得到同意的答复后,穆此钦仗着身高优势连拉带挾地把穆绵拉到自己身前,劲瘦到手臂撑在驾驶室的玻璃挡板上,为她开辟出了一小片空间。
高大身躯凑近的那一刻,穆绵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笼罩在自己的周围,让她条件反射地瑟缩一下。
已经很久都没有距离这么近了。原来都不及她高的小男孩转眼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脸庞也少了小时候的柔和稚嫩,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和清冷。
在穆绵记忆里的穆此钦是个很调皮的小孩子。他当时跟着爷爷nainai一起生活,受到长辈无微不至的疼爱,沾染上天然的淘气可爱。
怎么认识的呢。好像是她在上幼儿园的某一天穆此钦也搬到她住的小区了,滑滑梯摇摇椅从早玩到晚的年纪,发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友谊多容易建立,没多久两人就熟悉起来。
她是真的把穆此钦当过朋友的,如果不是后来知道穆此钦是她爸爸在婚内出轨生下的孩子的话。
身后的人挤作一团,穆此钦也被撞得往前趔趄了一下压在了穆绵身上。
春天轻薄的衣服下,掩盖不了碰撞瞬间感觉到的柔软触感。
虽然他很快就用力撑起上半身拉开距离,以免把穆绵压住,但仍然有些慌乱得解释:对不起,后面人太多了
没事,很快就到站了。
听到穆绵跟她说话,穆此钦的视线忍不住转移到她的脸上。
从她的额头,到睫毛,然后是鼻尖,最后到嘴唇。
她的脸颊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稚嫩的婴儿肥,比他的记忆中更漂亮了,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美艳又张扬的花朵。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
他小时候一直是穆绵的跟屁虫。
当他认识穆绵后,就喜欢和她一起玩,穆绵也会带着他一起。她先上了幼儿园,在学校里新学会了什么,放学后就会跑来教他,背古诗念英语,都是穆绵说一句,他再跟一句。
穆此钦上幼儿园中班的那一天,是他哭的最惨的一天。因为穆绵要去小学了,不能再下课就找她一起玩了。不过很快就发现小学就在幼儿园隔壁,下课之后还能隔着一道铁丝网说上几句话。他就这么等着盼着,一年又一年,从铁丝网的一边终于走到另外一边。
他知道自己和穆绵有同一个爸爸那年,是他念初中的第一年,是穆绵念初中的最后一年,也是穆绵妈妈病逝的第一年。
然后,穆绵开始寄宿,很少回家,也不再跟他说话。
如果不是今天他看到穆绵在站台等车鬼使神差一样也坐上公交,再次这么近地站在她身边,穆此钦大概不会这样真切地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发现长大也是一件很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