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米从来不相信什么地球是圆的,该见面的人一定会迟早相见,每次看到公众号情感专栏的略显矫情的文字,她都会嗤之以鼻,这时候她的八年死党十足吃货阿蔡就会左手抬着薯片袋子,右手一边往袋子里抓着快乐往嘴里送,时不时用手背抬抬眼睛别,你还别真不信,搞不好哪天你就会和那个徐什么,再次相见的,张晓米瞪了一眼恨不得把头埋进薯片袋子的阿蔡,开口说道你还是不是我姐妹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他名字叫徐承厉,不是徐什么,坐在床边地毯上的阿蔡根本没觉察到盘着腿坐在床上的女人身上的杀气,依然低着头吃着薯片语气极其敷衍是是是,您说的是,接着阿蔡就迎来床上那人的枕头暴击。张晓米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整个人疲软了下来,为什么都分开了五年时间了,就连相识那么久的阿蔡都记不得他的名字,自己还是没能忘掉他。
他的名字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不偏不倚的烙印在她的心上,而她心甘情愿地忍受着这一痛苦,甘之如饴。
阿蔡被张晓米的突然沉默有些吓到,惊愕地抬起了脑袋,用右手手背往上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看清床上这个刚刚貌似火山喷发的女人的神情,小心试探着晓米,这个牌子新出的薯片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我才不要吃呢,阿蔡不是我说你,你看看都几点了此处省略一千字,此刻的阿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唐僧念咒的悟空,头疼得不行,刚才那个女人的忧伤只是幻觉,阿蔡终于在张晓米这个唠叨女人的念咒中吃完了最后一片。擦手,折薯片袋,站起来扔进垃圾桶,努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啊,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可想而知,阿蔡差一点被张晓米的暴力KO。
旁边阿蔡的呼吸声起起伏伏,张晓米的心如同一块放久了的方糖被蚂蚁慢慢吞噬着。她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名字又把她以为早已忘记的记忆重构了起来。
她上个周末还和阿蔡去打牙祭的火锅店,83路公交12站附近有一家名字和味道一样棒的冷饮店,张晓米喜欢去那里吃香芋味的刨冰,幸福巷的5号商铺卖着味道很正宗的张军锅盔,快乐广场那家好吃的大饺子会有自己爱吃的芹菜水饺这些关于味蕾的记忆和那个记忆中的人若有若无的重合着,记忆深处想忘却可是胃已经记住了,这该怎么办,平行宇宙中的他是否也会偶尔想起我
干净整洁的书房里,书桌上的那台印着猫咪的白色台灯,向四周播撒着橘黄色的暖光,男人穿着家居服坐在桌前,墙面上投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徐承厉握着笔在纸上演算着实验数据,脚边的垃圾桶里放着几团潦草的失败品,他蹙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在说着公式,一阵秋风从他忘记关的阳台门窗上吹进书房里,他打了个寒颤,风一吹都看出了家居服下的躯体有些许瘦弱。的确,这几天忙着做实验,带学生研究课题,都没有时间好好吃饭了。今天已经算是回来的早了。主要是一起做实验的小周同学今天过生日,大家说是最近压力大,一起喝一杯解解乏。徐承厉本就不喜欢热闹,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脱了身。同学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从大门口出去,王哲不忘提醒徐承厉徐教授,别忘了明天你得去天胜公司啊。同行的李铠听了笑着对王哲说你小子,竟然敢怀疑咱们徐教授的记忆力?王哲看出了李铠话里对他的嘲弄,抡起拳头,假装要捶李铠,就这样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越走越远。从实验室出来时,徐承厉习惯性的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才6点多,回到家随便扒拉几口饭,洗了个澡便来到书房一直待到现在。刚才的那阵秋风一吹,彻底让徐承厉从埋头演算中,脱离了出来。他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因长时间看数据而酸痛的眼睛。他心想今天就算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他站起来,甩着右手,左手在按到台灯的开关时,怔住了,盯着台灯底座侧面那只灰色的猫咪看了快半分钟,他莫名地烦躁又重新坐在椅子上,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后,秋天天气开始转凉,刚才在椅子上坐着没感觉,起身时看着自己穿的浅灰色家居服显得很是单薄,推凳子转身关灯离开书房回到卧室,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刚才那个发呆的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