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后响起了动静,黎久转过身,就看了萧偃瑾。
这个男人并未受到岁月任何的消磨,意气风发,一双眼眸极是锐利,一如他当初所见的。
黎久当年是在清欢馆躲在门后看萧偃瑾,如今能与他平分秋色,平起平坐。
萧偃瑾视线从他手中的蹴鞠扫过,先开口:“明日就要离开王府了。”
黎久眉间沉了沉:“你心里高兴了,漓漓不愿与我离开。”
萧偃瑾不如黎久的咄咄逼人:“你明天将要离开,漓漓今晚便担心你,我过来时他才刚入睡。你离开了,日后他心里就时时惦记着你。”
黎漓回去时是闷不吭声的,萧偃瑾与他说了半宿,让他放宽心,黎久身边一直有方呈守着。
他怕黎漓日后担心,才会过来与黎久说几句。
黎久并不甘心自己一个人走:“我不想把他留下来。”
萧偃瑾说:“漓漓是要随我一辈子。”顿了顿,又道:“只是你讨厌了我十年。”
萧偃瑾是明白的,不论是朝堂上做对,还是府里争夺黎漓,从一开始黎久都是讨厌他的。
十年前的某一日,黎久开始恨他。
“这么多年我想过这件事,只有黎漓的事才会令你这么讨厌我”这是萧偃瑾的一个心结,偏偏他在意黎漓的任何事。
今夜月朗星稀,黎久望着站在月下的萧偃瑾,转着手中的蹴鞠。他自小聪慧伶俐,深知萧偃瑾所做一切都是讨好黎漓,却始终对他难以深表理解和释怀。
吉祥总说,能从他身上看到黎漓和萧偃瑾的影子。其实有时候黎久不得不承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爱黎漓也好,恨萧偃瑾也罢,都是极其受二人影响。
黎久不答反问:“你对黎漓好吗?”
“十年相守抵消不了十五年冷情,不曾好过。”
“是啊!”但漓漓心是软的。
黎漓曾经跟他说过‘等你有一天你会明白,总有一个人在你心里胜过一切’,那时候黎漓说了很多,他并不明白。这么多年,黎久也曾茫然过,黎漓到底爱不爱萧偃瑾其实,经过太多的波浪才会将一个人所有的感情都沉淀,激不起太多的涟漪和火花,但它却存在,足够刻骨铭心。
十年相守抵消不了十五年的冷情。其实黎漓都知道,才会在他问‘可是原谅他了’时揉着他脑袋说:“大概要花一辈子。”
哪里需要一辈子,只是有些情不知该如何出口而已!
但黎久回答萧偃瑾:“那你花一辈子。”
他不会告诉萧偃瑾为什么会讨厌他,也不会说在曾经的某一刻黎漓嘴里还念着这个人。他要这个成为萧偃瑾心上解不开的心结,日日挂念着,黎漓曾经的一件事,一件足够能让一个人记恨他多年的事,他都不会知晓。
也或许等将来的某一日,黎久大发慈悲告诉他。
萧偃瑾到主卧时脚步声放轻,黎漓睡的很浅,他动作不敢太重。但掀开被子时黎漓还是醒了,往床里缩了缩。
萧偃瑾过去揽着人到怀里:“把你吵醒了?”
黎漓蜷在他的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萧偃瑾搂着他的腰,轻轻拍着黎漓的背:“漓漓。”
“嗯”
“我爱你。”
漓漓垂着眸,并未作声。
狭小的空间,只有两个人匀长的呼吸。萧偃瑾等了半晌,低头望去,黎漓不知何时又睡着了。而他依旧等不到想要的三个字。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这辈子你期待的三个字,他却不会再说起。但这个世上万千誓言,唯有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而原谅——或许有一日他先一步黎漓走之际,也或许当他们老了时,黎漓弥留之际,可能会在那个时候对他说‘原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