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他怒
来到王宫附近,她毫无意外地看到比上次更多的防卫力量。就连居民区到处都是佩刀的巡逻者,这里自然只会多不会少。
她僵住了。
在通往寝宫的路上,艾丽顺手偷了个卫兵的统一配发短刀,没有她丢失的那把武器合适,但可以凑合着用用。对方浑然不觉自己腰带上少了个东西,在她蹑手蹑脚悄悄离开的时候,他继续唾沫横飞地跟同伴讨论着今天中午食堂的饭菜多难吃。不难看出,这些小卒的专业战斗素养还有待提高。
她会死在他手上。
艾丽将信将疑地走远了,把玩着同样化作半透明的短刀寻找手感,绕过一个墙角。
还好,她这样的人不会有家庭、丈夫和孩子。来去都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更多不幸。古雷克就不一样了。他会有正常人该有的一切。而且她有预感,他会很乐意像是正常人那样过完一生。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宽敞的屋子里迟早会迎来新的成员,而新的成员会带来新的生命、新的动静。不知不觉,晚餐的香味充满了厅堂,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全家人围桌坐着,幸福地享受他亲手做出来的美食。
埃格莫克。光是这个名字就让艾丽的脑子一片空白,进而联想到全身的剧痛。在她来到奥克多姆之前,她考虑到了自己与兽人族武神交手的可能性。但她脑海里构建的场景与现实天差地别。外界的传言没有丝毫夸大。他很强。不,他实在太强了。完全是压倒性的优势。如果再次对上,她仍然不会有胜利的可能。而且这次说不定他不会再让她逃脱。
下午醒来,精神饱满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好像上个世纪的云烟,早已消散殆尽了。至少艾丽是一边做准备,一边这样说服自己的。
艾丽打了个冷战,双脚仿佛被粘在地上,动弹不得。以杀人为职业者恰恰是最怕死的。一股寒意从内心油然而生,刺得她的骨头疼。特别是看到埃格莫克正在朝她这个方向走,艾丽呼吸紊乱,手心止不住地出汗。
按理说,兽人应该不会发现潜行状态下的她,前提是她一动不动,不发出任何声音。但恐惧是个丑陋的东西。艾丽心跳如擂鼓,控制不住自己往后退步,试图离开这里,而这反倒引起了埃格莫克的注意。守卫统领停住了脚步,身后所有卫兵也都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竖耳倾听,嗅着虚空中似曾相识的气息。
关门的瞬间就像漏气一样,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艾丽倒在长椅上连连叹息。愧疚感与自我厌恶争相崭露头角,激烈搏斗,让胃里的食物翻江倒海起来。她想要爬起来呕吐,四肢却使不上劲,浑身的力气都像是随着兽人离开了。彻夜未眠的恶果开始展现出来。极度倦怠的她躺成了一滩烂泥,昏昏欲睡,很快就入了梦乡。
艾丽捂上眼睛,挡不住酸涩的液体从指缝间肆意流淌。她发誓自己踏出大门后,不会再有一刻耽溺于这些软弱的情绪。现在是她发泄的时刻。
不过他们真的中午吃了辣椒炒草莓配番茄酱?
然而……
她换上最方便活动的衣服,穿上干净的袜子和平底鞋,正在系鞋带的时候,突然顿住,意识到这身行头都是兽人给她买的。还有很多很多,从衬衫和裙子,到腰带和发饰,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地累积,快把那个专属她自己的衣柜填满了。基本上都不是她主动提要求,而是他自己想到了就去置办。有些单品她不是很喜欢,大部分都觉得还行,毕竟她觉得自己住在别人屋檐下,没资格开口要这要那,有的用就不错了。现在想来,兽人应该花了不少冤枉钱。也许她应该告诉他自己喜欢什么,或者跟他一起去逛街,免得他漫无目的地瞎买。
但……那是另一个女孩的责任,不是她的。
至于她?也许活着离开了奥克多姆,也许运气不好,没能逃脱。不管怎样,她会死在一个肮脏的角落,这一点确信无疑。她能做的只有,对现存的日子心怀感激,祈祷自己第二天还能睁开眼睛。
艾丽没有哭多久。因为考虑到她的身份,就连哭泣都显得有些虚伪。她也真的像自己发的誓那样,走出治疗师的家,便没再回头看一眼,脑中彻底屏蔽了关于古雷克的一切。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个。王宫。艾丽给自己套上潜行层,开始闷头前进。
下一站,国王寝宫。
由于佩戴着通行许可持有者的生物印记,艾丽轻松穿过了王宫的屏障,没引起一丝注意。
不远处的雄性兽人领着一个队,正在前端区域巡逻,脚步沉重,面色阴郁。他跟古雷克差不多身高,但更魁梧,肌肉发达。一道伤痕从鼻子划到嘴角,看上去很狰狞。背上是一把巨剑,削铁如泥的尖端曾经捅进她腰身,留下致命伤口。
等到古雷克发现她做了什么事,他可能会愤怒,可能会悔恨当初治疗收留她的决定。不过没人会察觉她曾经躲在他家里,所以他不会受牵连。主城可能会混乱一阵子,但尘埃落定后,他还可以继续自己的生活,安定下来,并且,学会把善意用于真正值得善意的人。
她理应为古雷克拥有那样的未来感到开心。